他轉頭看著我,我忽然意識到,無論是夷嵐珣還是宋珉,他們都帶著不少人馬,而阿縝是單槍匹馬衝進來的。他道,ldquo我一個人能力有限,根本找不到你的一點消息,姜大人和宋珉都來找過我。可我不信他們。rdquo
我明白了,ldquo你不信他們,卻不能錯過他手上關於我下落的消息。姜慈不及宋珉狡猾,所以他見你不信,便會帶你來親自看一看,如果屬實,便要你與他們合謀抓住宋珉?rdquo
阿縝點了點頭,又有些懊惱,ldquo我見少爺受了折磨身體裡就像有把火在燒,燒得我腦袋發熱,等我清醒的時候,手裡的□□已經出去了。不過姜大人身上穿了軟甲,傷不到性命。rdquo
ldquo看來他對你的脾氣十分了解,早早做了準備。rdquo我嘆了口氣,道。
我把下巴墊在了他的肩上,腳邊有一泓小溪蜿蜒而下,溪邊有不知名的小花開得肆意。在這密林之中待久了便不知時辰,仿佛天地間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我有些恍惚,突然傷感地問他,ldquo回去後,你打算去哪兒?rdquo
塵事紛紛擾擾,只叫我萬分疲倦,竟有一瞬間就想同他待在這裡不要再走出去了。
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ldquo少爺去哪兒,我便去哪兒。rdquo
不知為何,這答案令我內心喜悅起來,原來就是如此簡單,只要同他在一起,無論哪裡都是一個歸處。
ldquo可東泠來犯,阿縝不想上陣殺敵嗎?rdquo我問道。
他目光沉沉地凝視著我,不發一言,可他眼中那洶湧的情緒我卻看得一清二楚,我吻了吻他的耳垂,道,ldquo你去吧,在蒼那關時,若見松濤如瀾,若聞朔風如鼓,那便是我在想念你了。rdquo
他尋著了我的唇,狠狠地吻住了。
☆、八十九
樹深時見鹿,我們在溪水旁坐了一會兒,就瞧見了一隻趕來喝水卻發現了兩個不速之客因而躲在樹後警惕觀望的小鹿。我抓了把鮮嫩的青草逗逗它,它反而往後縮了縮脖子,膽小溫順又害羞。我看著那對又大又亮分外漂亮的鹿眼笑了起來,將我們剛剛在林子裡找到的、吃剩下的漿果扔給它了。
這回,它索性撒開四蹄轉身跑了。
我愣了愣,盯著它離去的方向出神,直到嘴邊被送上一枚酸甜的漿果才轉過頭來,ldquo我們也該動身了,再不走就要天黑了。rdquo阿縝舔了舔手指上漿果的汁水,輕輕點了點頭。
ldquo呦呦mdashmdash呦呦mdashmdashrdquo
ldquo難道又回來了?rdquo我聽到那小鹿的叫聲,總覺得耳熟,恍然在昏迷時曾聽見過,我凝神望去,只聽小鹿隱去身形的那個方向傳來一串凌亂的蹄聲,下一刻,一匹駿馬從樹林裡飛出,越過溪水,停在了我們的面前。我頓時驚呆了,走過去摸著它的鬃毛,驚喜地看向阿縝,ldquo你怎麼把它給帶來了?rdquo
阿縝也很意外,ldquo我沒有帶它來。rdquo
馬兒打了個響鼻,低頭蹭了蹭我以示親昵。從雲城到上京,它馱著我一路走來,從一匹小馬長成了現在這幅威風凜凜的模樣,上回我被姜慈擄去,也是它帶著阿縝找到我,現在又是它趕來救我們於困境之中,我抱著它的大腦袋喜極而泣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幸虧這匹馬,我與阿縝才能在天黑前安然下山,它帶我們走的是一條捷徑,是我和阿縝這兩個傷員斷不會走的兇險陡峭之途。
阿縝帶我去了城南一處新住處落腳,他沒有多說,我也沒有多問,可心裡掂量著他現在這處境,怕是十分艱難。幸而阿大阿二、阿宇都還在,一個不少,令我多少安慰一些。阿縝傷得比我重得多,可他剛能下地就往外頭跑,反倒不讓我下床,怕我煩悶還把阿宇派來照顧我。那小子是個嘴上沒把門的,說起這些時日裡發生的事,就像倒豆子似的停都停不下來。
ldquo這麼說來,孫行秋非但沒有被陛下抓住殺了,還去了前線指揮起了民兵?rdquo見他說得口渴,我伸手給他添上一杯茶水,他倒是沒半點規矩,拿起來就一飲而盡,抹了抹嘴道,ldquo我聽說孫行秋的烈風軍並沒有全軍覆沒,當年馮相使了個障眼法把他們全布置在了邊境,少爺你想啊,依我們這位聖上的脾氣,當年吃了敗仗逃回來的烈風軍可還有活路?這會兒東泠來犯,那些早年苦心經營的棋子便活了過來,說是民兵可不比我們的王師差多少。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