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趙瑧言好像聽到一聲若有如無的「嗯」。
左弈緩緩直起身,眼睛紅通通的,眼周都是淚痕,睫毛沾著水汽變得一縷一縷的。顧不上形象,他扯了衣服下擺擦了一把臉。抽回被趙瑧言抓著的手,把藥膏放進褲子口袋裡。眼皮微垂,說:「我要回家了。」
趙瑧言想,他被李柯嘉在網吧遇到的那晚,是不是也是這樣,他那時認識左弈就好了。
他先站起來,把手伸到左弈面前。左弈坐久了,腿麻得厲害,他盯著那隻手,猶豫片刻,伸手握住,借力站起來。突然面對面,想到自己剛才那丟人的樣子,偏過頭不去看趙瑧言。
趙瑧言卻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那樣,他攬著左弈的肩膀說:「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趙瑧言走在前面,打開手機的電筒帶路。左弈跟在後面,實在是覺得丟人,跟他保持了一段距離。
趙瑧言回頭時,才發現左弈跟他隔了有五米遠,停下腳步等他。然而他一停下,左弈也跟著停下。
趙瑧言忍不住問:「你站那麼遠幹什麼?」
「我腳痛。」左弈總有千百個理由。
趙瑧言往回走到他身邊,挽著他的手臂:「走吧。」
熟悉的冰涼觸覺,他突然想使壞,把半個身子的重量壓上去。趙瑧言顯然沒準備,被這突如其來的重量壓著,身子往旁邊歪了一下,肩膀撞到一起。
左弈看著他非常平靜地問:「不走嗎?」
「走。」
兩個人一路無話,只能聽到樹葉的沙沙聲,和重疊在一起的腳步聲。
小區後門有一段樓梯,左弈小跑幾步上樓。
趙瑧言看著他的背影,剛才不是還喊腳痛?
「左弈。」趙瑧言叫住他。
「啊?」
「明天一起去學校自習。」
「為什麼?」明天周末,左弈還想睡個懶覺。他一隻手抓著鐵門。
趙瑧言走上台階,路燈把他的臉照亮:「你不在這幾天,我有些題要問你。」
左弈摳著欄杆上的鐵皮,說:「你怎麼不問憲哥?」
「憲哥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