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雞湯文火燉著,趙志走出廚房, 趙瑧言跟在他身後。
現在趙志走路不需要拐杖, 但還是能看出來腿有殘疾。趙瑧言工作那年回國的第一件事就是帶趙志去北京看骨科,趙志的腳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 能像現在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爸,你是不是去看過白爺爺?」趙瑧言問。
趙志轉頭問:「你怎麼知道?」
趙瑧言如實說:「昨天左弈生日,他帶我去看白爺爺, 我看到墓碑旁邊有一束新鮮的花,我猜應該是你。」
趙志和他在電話里說過每年清明都會給白興華掃墓, 對於他替白興華坐了五年牢這件事沒有想像中那麼避之不及。
以左弈的立場,他沒辦法強求趙志答應。
如果是趙瑧言開口,於情於理都更容易讓人接受,他是被牽連的之一, 還是最無辜的那個,所以不會顯得強人所難。趙瑧言也想知道他爸為什麼甘願斷送自己大好的前途。白興華倒台,他完全可以跳槽另謀出路,也不會被人說忘恩負義。
趙志沒想到這麼巧兩個孩子也去了墓園,他沒想跟趙瑧言解釋太多:「嗯,太久沒去了,準備過年了,所以去看看。」
趙瑧言沉思片刻,說:「爸,左弈給過我三百萬。」
趙志怔了怔:「那三百萬你收了?」
「我沒收。」趙瑧言坐下來,倒了一杯溫水遞給趙志,「我找到左弈後想還給他,但他不肯要,我只能繼續替他保管。」
「找個機會,還是還給他吧。」
「那三百萬白爺爺去世前留給他的,可能是數字上的巧合,那件事沒關係。」趙瑧言頓了頓,「那時他知道了之後覺得對不起我們家,再加上他怕他沒高考會影響我,把錢留給我之後自己走了。無論之前他離開,還是現在他想方設法也要把紀錄片拍出來,都是因為,他覺得是白爺爺把自己沒有做到的事情交到他身上。」
趙志臉上沒有情緒波動,這些年他早練就百毒不侵的軀體。
趙瑧言習慣他爸如此,經常讓人不知道怎麼把話說下去,也讓人沒法對他撒氣。
「爸,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對誰都狠心,以前對媽,對我,包括對白爺爺,你以為擔下罪責對誰都好,實際上從沒為我和媽打算。現在對左弈也這樣。」趙瑧言努力保持著心平氣和。
「是我對不起你們。」
「我提這個想聽你道歉,也不是為了我自己。」趙瑧言把話題扯回紀錄上:「左弈籌備這部紀錄片需要投資,我提議讓他拿這三百萬去用,他沒同意。他想靠自己的完成這個片子,給他自己、白爺爺還有我們家一個交代。如果白爺爺還活著,應該也會支持他這麼做。」
趙志輕嘆一聲:「我還想讓你勸勸左弈放下這件事,現在反倒你過來幫他說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