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男人不需要任何的同情,也不需要任何的安慰,就像是她對爺爺的感情,是生者對亡者的無盡懷念和珍惜。
或許他需要的只是一個釋放情緒,一座小小卻可以任他暫歇一刻的港灣,秦凝雨只是做著一個合格又忠實的傾聽者。
泛紅側臉更近地蜷進男人的肩膀,以此想貼近這股溫度,秦凝雨輕聲說:「阿宴,跟我多講講你的父母吧。」
謝遲宴沉默了會開口:「我父母是聯姻結婚的,其在我母親嘴裡,她一直把這段婚事稱之為丘比特之箭的巧妙烏龍。母親年輕的時候,是齊家的大小姐,也是臨北最矚目明艷的寶珠玫瑰,而我父親當時是被朋友誤帶進那場宴會的,他那時一心想擴展商圖,沒想到對我母親一見鍾情,可當朋友跟母親搭話時,也只是寡言地站在一旁。」
「母親後來每次說起這件事,總是很生氣地控訴父親,說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對她完全無視的男人,她自小被寵著長大,多年來追求者數不勝數,那時心氣高,就特意在父親面前找存在感。」
秦凝雨見過謝家夫婦的婚照,是一對相貌相當的璧人,明艷的混血濃顏美人穿著身復古華麗的鑽石魚尾婚紗,笑吟吟挽著身側沉穩儒雅的高大男人。
「然後呢?」
「然後,其實兩個同樣一見鍾情的人,扮演起了傲慢與偏見,母親傲慢地發誓要讓這個男人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父親卻是覺得這位明艷的寶珠玫瑰,興頭來時笑靨調笑,敗興後總是意興闌珊地掠過周遭的人身邊,留不住,也攏不住半分。」
「所以他當時有想過放棄嗎?」
「並不是,理智在告誡他及時遠離,感情卻在清醒地沉淪,對家庭婚姻思想傳統的父親來說,跟一個相識一個月不到的人求婚,可能是他這輩子做過最荒唐的一件事。」
「求婚那天是母親的生日宴,那晚臨北下了場大雪,父親當著在場人的面單膝下跪求婚,仰頭問她,聯姻是事實,但以戀愛為前提行不行?」
「母親後來常說,她這輩子聽過的甜言蜜語太多,見過比父親更熱烈的大有人在,收到的浪漫驚喜更是數不勝數,可唯獨是這塊光有副儒雅好皮囊的木頭得了她的歡心,可能是她第一次被父親邀請跳舞,卻裝醉故意連踩了十一下男人的皮鞋的報應吧。」
「但她也說,再順耳的甜言蜜語,再熱烈的情人,再多的浪漫驚喜,好像都不及男人仰頭那笨拙又真摯的一眼。」
他們一家人國外度假,溫暖的壁爐旁,一家四口圍坐在沙發里,身上蓋著同一條長長的絨毯,儒雅男人和明艷女人坐在兩旁,圍著中間兩個僅不過相差兩歲的小少年,都生得濃顏長睫,像是一對精緻漂亮的混血洋娃娃。
母親講起跟父親的舊事時,唇角總會揚著少女般羞澀又甜蜜的笑容,含嗔埋怨也似撒嬌,又口吻異常認真地說:「如果你們以後碰上一個很想很想認識的女孩,覺得她的笑容比春日還要明媚,比夏日還要熱烈,比你所能比擬的任何美好的事物都還要可愛,就連身上的小缺點們,都讓你感到既困擾又甜蜜,那真的很恭喜這位寶貝,你這是遇上了獨屬於自己的Mrs.right,請記得一定一定一定要關心和照顧她的感受,帶著內心的熱烈,去告訴那個女孩,你愛她,也從此不想錯過她。」
生得更隨父親的小少年,老成地點了下頭,而另一個生得更隨母親的小少年,仰著頭正睡得酣眠。
當時母親無奈地搖頭,又開玩笑:「哎,阿洲聽到關鍵時刻就睡著了,以後肯定會被對象嫌棄拋棄的。」
………
秦凝雨靜靜聽著男人說起那些往事,帶著提及珍重家人時特有的柔和口吻,像是拾取海灘上月光沙粒的幼童。
每個人內心都有沉鬱的病結,撥不除,也根本不想抹去,或許在男人無數次想起父母的笑貌音容時,總是會無數次想起身處茫茫山雪中的絕望,或許這世間痛苦和歡愉總是相伴而生的,念念難忘又難以割捨。
就像是她此刻感知到向來沉穩、遊刃有餘的男人身上,濃重的懷念和隱隱的脆弱懸在搖搖欲墜的兩線之間。
秦凝雨稍稍側了側臉頰,剛剛的話里可以聽出來男人並不反感聯姻,她往常不是這類糾結猶疑的性子,可心里還是忍不住會有些在意:「那你當初為什麼推掉聯姻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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