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締別了那人,自己一個往前走。
鄭千堂的一切,所作所為生平經歷都和那「蘇合香」的背後沾不上邊,但江締此行看過了這麼多人,卻始終沒辦法把他從「「懷疑」的行列中剔除,甚至還要畫上重點。
為何?
現在點江締只能回答。
直覺。
正想著,她看見了對面的鄭千堂。
他背對著江締,好像是在找什麼,背依然是彎著的,或者江締都懷疑,他這半輩子過來,是不是不管什麼事都沒有支起過身板,哪怕年少喪父青年喪母中年失去妻女。
看著他走來走去的樣子,江締好像突然就知道為什麼自己看他這麼奇怪了。
因為他身上和懦弱相排斥的逆反。
可惜了,江締現在還沒有能力把這層面紗揭開,而且相較來看楊上立才是她的重點監視對象。
鄭千堂的東西大約是找到了,他的背影放鬆,有些滿意的叉腰,儘管看起來有些滑稽,可至少他的腰板直起來了,鄭千堂看了山上一眼,然後順著路直接走上山,他和江締有些距離,江締只能隱隱約約的從他的口型來推斷他到底說了什麼。
大概是,「花」?
江締不知道,現在去問他恐怕也不會得到一個完整的答案,但是這個花實在是太突兀,他的感覺就像是江締不理解為什麼他作為一個男人能怯懦到看著親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這個問題,江締一直到走出驛館,騎在馬上,回京都的路上,都沒能想明白。
她想不明白的還有鄭千堂眼看妻女死去這一點。
明明他可以反抗,明明他有機會保住她們。
又怎麼樣。
他還不是在這裡當驛丞,管不住自己的手下,楊上立的越俎代庖之嫌,甚至沒有正面避開蘇合香的事情,嘴上極力否認,但沒有一件事能佐證他的話。
一個兩個,她回去都得寫在奏摺上,派人檢察還是放任就不是江締能管的住的了。
至於那個女子做牛做馬的村子。
果然是,天高皇帝遠麼。
江締苦笑一聲 。
遠近又怎麼樣,李拂棠不也是這個下場。
說到底還是有人不願意把成見給丟了,放平心態去看看她們罷了。
第31章 白家
一路上塵埃飛揚,江締到底是在宵禁之前回了府。
江府的門口滅了不少燈,只有守夜的侍衛還在門口,看見江締靜默的牽過她手裡的馬,一點聲音也不出,一人一馬到了槽櫪。
江締原本是不準備走大門的,畢竟風險太大容易被柳氏發現,但無奈那匹千里馬不能跟著她走偏門,江締只能認命的從正門走。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江締在看見柳氏的院子裡還亮著燈,頓時感覺有一股寒意在自己身邊縈繞,還沒等她裝作路過離開,江夫人的聲音就已經斷了她的路。
「你還知道回來?」
柳氏必然是十分生氣了,江締認命的轉過身,她就不該鋌而走險,她娘這股勁多少年了也沒消停過。
「娘。」
江締看著柳氏臉上的慍色,一時間做好了準備,要殺要剮隨她便吧,只不過沒想到的是,柳氏身邊還站著江臨。
江臨一看就是被她娘以「知情不報」的罪名說過一遍了,少年臉上滿滿的不服,身上倒是完好無損。
「我說你爹怎麼說有公事夜不歸家在軍營里過夜,原來是為了給你打掩護,」柳氏眉眼間的怒氣越來越明顯,她上前幾步揪住江締的耳朵,明明江締高了她些許還是不得不彎下腰「你一個女兒家,天天做這些不合常規的事情還有理了,一個人跑這麼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名聲好?生怕別人不知道你瘋?!」
柳氏的力氣雖然大,但那雙手到底是多年握帳本的,江締自認皮糙肉厚,這點不算什麼,江臨倒是想上前幾步攔她娘,只不過柳氏沒給機會,柳氏不鬆手,轉過身去指著江臨頗有幾分苦口婆心「娘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要老是跟你姐姐學,她是個女子,在怎麼樣也還要嫁人生子的,你不一樣,江家的大梁還要靠你來挑,別天天跟著她胡鬧!」
江締不語,直到柳氏放開她的耳朵才道:「娘,我難不成不算江家的嗣子麼?」
眼看柳氏又要上前說教,江臨趕忙一個箭步差在兩人面前,柳氏看著兒子,舉起一半的手還是放下了,「這是什麼話,打仗打的你瘋魔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