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締不以為意「國君病重,少汗監國有什麼不對麼?」
就算是在軍中,主將出了什麼意外也會讓信任的副將監管軍營,江締對於南蠻的事了解只限於最基本的一些,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她是去打仗的,深刻研究這種東西不是她的本職工作。
宣靜挑眉「問題就出在這裡啊,突厥王雖然不行了,但還輪不到少汗,」宣靜說到一半突然停下,導致兩人不得不一齊轉頭看他,宣靜看著他們,少見的疑惑「你們打仗的這種事都不關注麼?」
江締無語「要是什麼都面面聚到那我直接出將入相算了,還要你幹什麼?」
陸遲點頭「行軍打仗關注好兵馬糧草一類的便可,再分心去想別的事情,怕是會得不償失。」
宣靜長長的「哦」了一聲,繼續說道:「突厥往前歷任都沒有國君還在世他人監國的傳統,突厥從建國開始就有國君不死少汗不監國王后不攝政的法規,但現在邊境的探子來報已經明擺說清楚了,現在的突厥就是少汗在管事。」
江締不理解,但這是突厥,突厥王向來自視清高不願意與翊朝建交,更是不屑於翊朝一切法製法規,這般規矩也不算什麼大事,只是群龍無首這件事該怎麼做,就不是他們該管的了。
他們該管的是為什麼突厥少汗能有監國之權。
「既然如此,少汗在繼位之前手上應該都是沒有實權可言的,突厥這又是要搞那般?」陸遲眼神盯著茶杯中的水,被茶葉染上了一點暗黃,跟白玉的杯子比起來稍遜生機。
「突厥少汗是突厥王最寵愛的一個小兒子,但是他不光是越過了前面幾個兄長封為少汗,更重要的是他並不是王后親子,」宣靜一邊說一邊給幾個人填茶 ,不然宣靜實在會憋死。
說起突厥少汗,江締似乎略有耳聞,對於他的記憶也隨之浮現「突厥少汗,阿史那孚?」
宣靜點頭「對,」說罷又賊心不死「阿朝你原來還知道啊。」
江締懶得理他,陸遲倒是沒有江締這樣恍然大悟的感覺,他把茶杯推到宣靜夠不到地方,手肘撐著桌子道:「是他,今年也不過十七八歲,」陸遲說到這裡跟邊上的宣靜比劃兩下「但不愧是突厥人,長的比你還要高。」
宣靜拿手在自己頭上劃了兩下,最後不了了之「他上面的兄長一個都沒死,他一個庶生子憑什麼得突厥王青睞。」
江締攤手「他大約是上過戰場的,不然我不會聽過阿史那孚這個名字,只是記憶中似乎沒有於他正面交鋒的經歷,但這麼多突厥王子只有他一個人在戰場上,恐怕也非同尋常。」
陸遲正想說話,江締卻突然一拍桌……邊上的宣靜「我記起來了,兩年前,眠晚,你是不是與他打了一場?」
陸遲點頭輕笑:「是。」
宣靜皺眉斯哈:「干我什麼事!」
江締皮笑肉不笑「太激動了嗣寧你別在意。」
宣靜:「……」滿口胡言。
陸遲手搭上宣靜的背示意他安分點對方全力一掌下來真的會吃席的,宣靜掙扎片刻,還是盯了陸遲半會兒,靠在了邊上。
還是命重要。
「兩年前我與你守關,突厥兵潰散,我奉命阻擊他們的退路,在玉成關外五十里,我碰見了阿史那孚帶領的突厥殘兵。」陸遲給宣靜一個安撫的笑,而後回憶道。
「人高馬大騎在馬上比我要高出半個頭,他手上那把彎刀看上去……」陸遲擺了兩個茶杯在中間「大概有元帥昨日的那兩把刀加一起那麼重。」
「雖然最後還是打散了他的軍隊,可讓阿史那孚逃走了,現在看來,他並不怎麼精於戰事。」
江締被他這麼一說也記起來了,她當時守的是玉成關北關,確實聽到陸遲率軍阻擊的命令。
「比起突厥王呢?」宣靜在邊上開始玩起了陸遲的頭髮,但只有江締看見了。
陸遲道「不相上下吧,突厥王不注重戰術但是出兵迅猛且有力,阿史那孚雖然步步走的都是兵家計謀但是實戰經驗太少,出了不少紕漏。」
「但聽突厥的探子來說,阿史那孚似乎不僅僅是著重於戰術,」宣靜訕訕地把陸遲差點打結的頭髮解開,宣家向來中立,唯一一點上心的大概也就是宣家第一任家主傳下來的未曾實現的暗線探子遺願了吧。
就是現在的宣家,竭盡全力也不過培養堪堪數人。
「阿史那孚擅長攻心,上戰場先不動手反而要先舌戰一番,成功的機率不小,只是在中原大都只是影響對方一會兒罷了,」宣靜謝天謝地終於把頭髮解開了,看著對面的江締差點笑出聲來。
「所以,凡是心中執念越深,瑣事越多的人,越容易在他面前亂了陣腳?」江締知道宣靜就算是被發現了也不會怎麼樣,但還是化小聲為字句,陸遲在戰場之外的一切地方只要不拿傢伙事,都可以誇張的用「人畜無害」來形容「那確實要提防。」
「對,不然阿史那孚早敗下陣來了。」宣靜重新坐起來,又想到什麼問題轉過頭看向陸遲「眠晚,怎麼感覺你好像並沒有被他干擾?」
人,多多少少都會有那麼點心事。
陸遲一臉無辜的看著他,搖頭「當然沒有啊,為什麼會有?」
宣靜剛想夸果然有定力,江締就讓邊上冷不丁開口「因為他那時候已經殺瘋了,一路上殺過去砍了多少突厥的兵,到了阿史那孚面前恐怕還沒等人家幹什麼就已經提刀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