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頭戴十二毓鎏金鳳冠,身上的大紅鳳袍隔絕了歲月對于美人的摧殘,襯得她更顯母儀天下之氣。
高禮跪在地上的身影似乎有些顫抖,也不知他到底是在怕皇后,還是在怕皇后身後的皇帝。
「臣不該對江小姐出言不遜,還請皇后娘娘恕罪,」高禮連頭都不敢抬,生怕下一秒皇后一個不痛快就讓他找苦頭吃。
皇后仍然是端著自己的姿態,她甚至不屑於多給一個眼神給高禮,反倒是轉過頭來眼神溫和的看向江締「江小姐,你說該怎麼辦?」
江締不卑不抗的走到白繡初身前「一切由皇后娘娘定奪,臣女不敢多言。」
既然今天是以江家小姐的身份出行,江締索性就隨了他們的願。
「好,」皇后出聲道,那雙鳳眸又落到了高禮身上「高公子莫不是錦繡日子過慣了,看見誰都能上去調笑幾句,御花園可不是給你玩鬧放肆的地方,高公子如果想玩的話,大可回尚書府,何必在這裡惹人煩呢?」
高禮的頭更低下來,皇后明面上是母儀天下,實際上在這深宮後院,誰不知道皇后的手段,誰不知道皇后身後的白家多有地位。
說是皇后,還不如說是陛下最穩固的盟友。
「是,是,臣知罪,」他一邊說著一邊也轉過頭來對江締道「還請江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再下的冒犯。」
江締當然不會無聊到跟他計較,江締把袖子給的銀針重新整頓好收拾回去,在皇后面前裝作卑謙「高公子言重了。」
不過是簡簡單單六個字,高禮心裡卻莫名的聽出一把火來,現在裝的這樣溫良恭謙,好像剛剛咄咄逼人的人不是她一樣。
但眼下皇后還在這裡看著,他就是有一百個不滿也只能嚼碎了吞進肚子裡。
「今天是陛下大喜之日,本宮不與你這個小輩計較,只是高公子想好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皇后身邊又走過來一個女子,眉眼之間與她有幾分相像,她鳳眸冷冷的瞧著高禮「不然,本宮可不會保證你這張嘴還完好無損。」
「謝皇后娘娘寬恕。」
高禮狼狽的起身,連身邊侍從的攙扶也顧不上,跌跌撞撞的跑到外面,也不知是去跟他爹告狀還是自己去找不痛快了。
御花園一群女眷簇擁在皇后身邊,卻除了那幾個有頭有臉的高門貴女和誥命夫人,別的人都像是襯托在皇后身邊的幾片綠葉小花一樣,被皇后完完全全壓死在身邊。
也是,誰敢壓皇后一頭。
江締原本是靠在柱子上的,要不是看皇后來了,她也不會像那個樁子一樣杵在這,還有一點,若是她再這麼大大咧咧的,恐怕回去之後柳氏那關也不好過。
「讓諸位見笑了,離壽宴還有些時候,諸位在御花園裡散散步便是,」皇后顯然對這種事情已經見怪不怪了,她緩和下來語氣應付著身邊的賓客,只是那挺直的腰杆從來就沒有彎過。
皇后說罷便要往鳳儀宮走,其餘的人自然也不自討沒趣,畢竟上一個這樣的人,他們已經見過下場了。
江締看著皇后的身影離去,她先是不言,然後有意無意的對白繡初說道「白小姐來的還真是及時啊。」
白繡初自然聽出來她話裡有話,掩面輕笑道:「瞞不過將軍,確實是我去找的姑母。」
江締挑眉「白小姐怎的不和那些人一樣喚我小姐?」
白繡初攤攤手「是小姐也是將軍,我便愛喚將軍,將軍不會介意吧?」
江締笑道「自然不會,」說罷她上上下下看了白繡初一眼,她今日著紫衣煞是美艷,不像從前那樣穿一些顏色素的衣服遮去了她本來肆意的氣質,更重要的是白繡初眉眼之間的愁思少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更精神了。
「將軍快些走吧,姑母還在等著呢,」白繡初由婢女扶著走下台子,江締跟在她身後,不經唏噓這小身板,怕是一陣風來就能給吹倒。
「有勞。」
江締終於適應了自己千金重的腦袋。
她對於皇后並沒有過多的懼意,畢竟兒時的經歷還歷歷在目,但好巧不巧,外人可能看不出來,皇后在有意無意的針對高禮,江締卻是知道的,她與宥陽公主還是有幾分交情,宥陽公主的死,這兵部尚書脫不開干係。
宥陽公主是何人,是當今帝後的嫡長女,也是成帝登基以來第一位故去的皇嗣。
愛女如此,皇后這個作母后的怎麼能沉的下心呢?
正想著,二人走到了鳳儀宮。
「臣女見過皇后娘娘。」
江締見了皇后就要行禮,在手快要抬起的那一刻猛然反應過來這不是軍營自己不該行軍禮,一邊回憶皇后的大禮一邊調整自己,到底是沒讓人看出破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