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婉惜更加摸不著頭腦了,她就算了,這麼多年來在擷蘭苑拋頭露面,可是娘親她一直在閣內修養,若不是親近之人根本不知那樓中還住著她的娘親,季玉山一朝丞相,問這麼個問題做什麼。
想是這麼想,脈婉惜還是道:「秦苑夕。」
季玉山似乎感覺心裡有什麼東西在劇烈的抖動,動靜大到他甚至無法出聲無法再做出什麼來,只能站在原地看著脈婉惜。
見對面的人沒了聲,脈婉惜稍微活動一下,湊到江締身邊問道:「小姐,季丞相這是怎麼了?」
江締張口,脈婉惜若有所思「不愧是丞相,如此重情重義。」
江締無奈輕笑,果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脈婉惜或許認為季玉山是傷心過度,但是她看的出來,從脈婉惜講身世時開始,季玉山的心情就開始亢奮起來,「秦苑夕」三個字出來的一瞬間,季玉山的激動之心簡直寫在臉上,別的不說,他留的那一點鬍鬚都在跟著他發顫。
只可惜,脈婉惜的心思不在此處,從一開始她就沒抱著自己有那麼一點可能是季府失散多年的小姐的可能,江締原先也不信,但既然有這份緣見一見也算給雙方一個交代,結果現在看,季玉山這麼多年的苦尋,缺的恐怕只是一個氣運,一個可以告知他「秦苑夕」的脈婉惜罷了。
季玉山在那邊壓抑著自己激動的神情,看著已經長大的女兒,卻一步也邁不開,這麼多年過去,就是他想認回來,脈婉惜對於一個完全陌生甚至不負責的父親,季玉山不敢保證他不會吃閉門羹。
「脈……」
「師傅!我們該走啦!」
季玉山正欲說話,突然西門跑進來一個總角孩童,一邊笑一邊喚脈婉惜,直到進來才發現這裡面不只有江締和脈婉惜二人,阿灼楞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季玉山,良久才僵硬的行禮。
脈婉惜攬過來他,對著江締和季玉山虛行一禮「天色晚了,民女告退。」
阿灼一臉疑惑,他剛剛闖進來的或許太不是時候了,不然為什麼將軍姐姐臉上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脈苑主,」江締拉著她的手,脈婉惜也不排斥,她看著江締,等著對方說話。
「脈苑主不想知道令尊的事麼?」江締放平語氣,脈婉惜的性子,季玉山貿然認回來她,先不說脈婉惜願不願意接不接受,就是抱患的季夫人也不一定有準備。
脈婉惜摸摸阿灼的頭 ,輕輕晃頭,看不出來是點頭還是搖頭「妾身只求一生順遂,」她歪頭笑道「這麼多年來,沒有父親,妾身也活的好好的不是麼。」
江締不再說,放手叮囑她幾句,看著她帶著阿灼離開。
活的好好的是表象,誰也不知道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在京都闖出一片天來吃了多少苦。
江締看了一會脈婉惜離去的方向 ,又回頭去看季玉山,對方那還有第一眼見的風骨氣節,端莊持重,季玉山此刻不知何時臉上已經淌了淚水,是喜極而泣,也是多年的傷懷。
「季大人,」讓別人看見季玉山哭成這樣指不定要怎麼想,「罪魁禍首」都離開了,江締走上前請季玉山到亭子裡,至少不會輕易叫人看見了。
「讓將軍見笑了,」季玉山的淚水收斂的很快,但是情緒依舊縈繞在他的左右,「多謝將軍幫忙,我季玉山,欠將軍一個人情,」
江締連忙客套「大人不必,下官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笑話,這可是當朝丞相的人情,不要白不要。
「若無將軍與脈姑娘的交情,我必然是尋不到她的,」季玉山認真的看著江締「將軍此恩,我不得不報。」
江締點到為止不再推脫,不過現在倒是下一個問題了,該怎麼名正言順的把脈婉惜認回來。
憑季玉山的勢力,想把自己的妻女認回來必然不是什麼難事,可難就難在脈婉惜對於所謂的「父親」並沒有什麼觸動,唐突行事怕是會反其道而行。
「大人準備何時同脈苑主說清楚?」
江締靠著柱子,看著遠處的大殿。
不論如何,脈婉惜在擷蘭苑的日子定然是沒有季府的日子好過,有了這麼一個身份她也會更加順遂下去,只是不知戲在她心裡是什麼地位了。
不對。
江締轉念一想。
要是這些東西能捆住脈婉惜,那她就不是脈婉惜了,也不是季憐,只是單純的季家小姐
「我知她怕是不願意認我這個不負責的父親,十幾年的時間我虧欠她們母女的怎麼也補不不回來,可是好在,我找回她們了,」季玉山站起身,走下亭子「不論如何,只要她在,我都會護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