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就是小姐經常去見的脈姑娘。
誰讓對方換下了舞服妃色的衣服上點綴著星花,頭上簡單用一根單花簪子束起來,在一眾夫人小姐里不顯眼,但還是很好看。
不然也不至於讓葶藶認成了花仙了。
江締站起身走到她身邊「脈苑主。」
何展池現在還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身份入宮,所以只能由他的衣服代替,但是脈婉惜不一樣,她是擷蘭苑的苑主,宮宴要的就是這樣能歌善舞的女子,江締知道成帝向來不怎麼關心這些,皇后一聽對方是個挑大樑的女子,便也沒有多問。
這便是擷蘭苑的第一步。
脈婉惜後退幾步屈膝行禮,雖然在外頭脈婉惜沒怎麼這么正式的行過禮,但這是在皇宮,處處都是人,不謹慎些怎麼行。
「本想著來找小姐,結果先碰上了小姐的婢女,實在是妾身唐突了,」脈婉惜笑起來一直很好看,至少江締和葶藶是這麼覺得的。
江締還沒開口拒絕,葶藶先在後面把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姑娘說什麼呢,是葶藶大驚小怪了,姑娘和小姐有事要談吧?葶藶先告退。」
話畢葶藶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二人面前,江締無奈的看著葶藶遠去的背影,目光回到脈婉惜身上「原先不知,原來脈苑主的舞跳的也這樣好。」
脈婉惜攏袖「擷蘭苑畢竟是幹這行的,妾身多一門功夫在身上也就多一點出路,」脈婉惜停頓片刻,她的舞其實也不是戲班子裡的大娘教的。
「那個也是麼?」江締帶脈婉惜到亭子裡重新坐下,本來想看看佳人的淡妝,結果卻發現對方似乎也在看她。
……嘶,這裙子好像也沒那麼麻煩了。
脈婉惜知道她指的是什麼,咳了幾聲嗓子「小姐早就知道了,妾身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江締眼睜睜看著面前的脈婉惜發出了葶藶的聲音,還沒等她感慨,對方像是故意的一樣,江締差點一個躊躇摔下去「這次還是多虧了小姐幫忙。」
江締捂臉搖手:「別別別,脈苑主,可別,這個聲音就算了,還是換回去吧,換回去。」
脈婉惜在對面笑出聲。
好麼,這可是江夫人的聲音,鬼知道從她娘嘴裡聽見「小姐 」這兩個字是一種什麼被雷劈的感受,更何況這兩個字還是對她說的。
江締緩過來,哪怕這麼多遍了她也一直覺得脈婉惜的嗓子是正常人該有的,今天別說是學江夫人了,就是明天學成帝的聲音她也不驚訝了。
「我能幫你到這步,剩下的還是要脈苑主自己走才是。」江締描摹著她的面容,跟那人似乎並沒有幾分相似,但隱隱約約中又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她忽視。
「若是沒有小姐的話,妾身恐怕短時間內都走不到皇宮來,」脈婉惜嘆息「擷蘭苑再怎麼名冠京都,也到底是煙花柳巷之地,妾身也到底是下九流的身份,皇宮這種地方,妾身又如何碰得到。」
江締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煙花柳巷之地如何,下九流又如何,擷蘭苑在你手裡發光發亮,其餘的閒言碎語便讓它跟世道過去罷了,我看脈苑主就像這九天的明月一般,至純至潔。」①
脈婉惜沒說話,她怕自己管不住那股莫名的情緒,江締總是如此,像朝陽……
「小姐特意吩咐要在宮中見妾身,怕是還有什麼事要說吧」脈婉惜把自己耷拉下來的頭髮散開重新盤上去,看著江締道。
江締斟酌著該怎麼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把這件事告訴她,讓她置之度外的話怕是會耽誤一些事情,過度的把她牽扯進來又怕鬧麻煩,季玉山都親自來找她了,什麼也不做實在說不過去。
「小姐?」脈婉惜見江締不說話,一時間心裡也沒個准她到底在想什麼。
「脈苑主,先前似乎問過你令尊的事情?」江締終於還是被自己妥協了,早晚都要問出來的話,還不如早死早超生。
脈婉惜偏頭思索,點頭道:「是,《百花醉高堂》那一日,小姐問過了。」她試探的問道:「小姐是還有什麼事嗎?」
她們兩個人雖然都坐在亭子中,但是江締面對著亭子旁邊的池塘,而脈婉惜正對著進來的院門,門口只要有什麼人或是什麼蹤跡,她第一眼就能看得見。
江締反而有些不知怎麼開口「這倒也不是……脈苑主,你當真是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脈婉惜搖頭「妾身那段時間的記憶零零散散的,實在是分不清楚,按說妾身的娘親應該是知道的最多的,可是她現在的狀況恐怕也不能告訴妾身什麼。」
江締唏噓,正準備發話,卻突然感覺背後似有腳步聲靠近,她欲回頭,脈婉惜已經先一步站起來行禮,大概是什麼高官,江締一眼看見他的下擺,不管是幾品的官,至少官至要比她高,便跟著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