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姣殊到底還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憋不住淚水,本來就委屈現在被哥哥一問,淚水更是忍不住奔湧出來「是……爹娘要給我說親,他們……他們要把我嫁給岑家那人……」
陸姣殊站不住,幾乎都是靠陸遲扶著她,陸遲把她交給鑰桃,看向祠堂內部。
「鑰桃,」陸遲道。
「在,」鑰桃正安慰陸姣殊。
陸遲差人搬來把椅子「先帶小姐回去休息。」
臨走前陸遲擦去陸姣殊臉上的淚水,不多說什麼安慰的話,只言一句——
「哥哥不會讓你嫁給他的。」
祠堂再次安靜下來。
陸遲坐在椅子上,那椅子在祠堂外的院子裡正對著大門,只要有人進來,那就不可避免的一眼看到他。
他不說話,祠堂內就沒人敢出聲音,陸遲端著茶水安安靜靜的等,等著外頭的馬車聲,院子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直到那兩個人出現在他的眼前。
陸遲忽視他二人驚訝的神情,笑道「爹娘您二位回來了?正好,我有事要與爹娘談。」
江府
天色已晚,月隱星藏。
「姐……」
祠堂外面傳來似有似無的叫喊聲。
江締跪在祠堂前,疑惑的抬頭往牆頭看看,彼時江臨正半個身子爬在牆頭上,打拉下來的一直手上還拎著一個食盒。
江締眼前一亮「臨兒?」
「等……等我下來。」
江臨一邊喘氣一邊道,江家倒是什麼都好,就是這祠堂也不知道是防賊還是防什麼,比別的房子要高上不少,江臨手裡還拿這個「累贅」,硬生生是爬出滿頭汗來。
江締本想扶他一把,但膝蓋離地還不到一尺又重新跪了回去。
江臨跪坐到她身邊來,一邊喘氣一邊把食盒打開將裡面的東西一樣一樣擺在江締面前,江締滿意地點點頭。
江臨拎著的些都是小份,但耐不住三層的食盒他一下子裝了許多東西來,桐華齋的桃花餅和桂花糕,城西的蜜三刀和相思釀,前些日子鳳儀宮賞下來的千層酥,還帶上了一碗從廚房偷來的素麵,點些蔥花在上面,竟有幾分淡妝濃抹之感。
「你就這麼進來了?門口的侍衛沒攔你?」江締心情頗好的拿起一塊蜜三刀,這東西甜的很,蜂蜜白糖混一起的味道讓唇齒間都是那股子甜膩味,不過江締同江臨一樣有些嗜甜,倒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門口那點侍衛還沒有小時候軍中陪練的人厲害,能攔得住我?」江臨說著又從布包里慢悠悠的拿出一個墊子來,扶著江締軟麻的腿換了地方。
「沒白疼。」
江締解決掉第一個蜜三刀,雖然沒有發齁,但江締還是得緩緩再繼續下一個,不然她非得叫這東西甜掉牙不可。
大概是從她十歲開始,小小的江臨賭氣跟她在祠堂過了一夜,自那以後江臨翻祠堂的次數就越來越多了。
江孤肯定是勸柳氏的那一方,說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也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拿刀是吧,那確實挺疼的,」江臨白了她一眼,嘴上是如此說,實際還是給江締倒上了一杯相思釀「娘本身今日就被岑家來說親的媒人氣得不輕,姐姐你做什么正好撞槍頭上?」
江締一口飲下,醇香綿密,回味無窮,不愧是相思釀,她嘆氣「我也不想,實在是一時沒忍住。」
「所以你說什麼了?」
江臨將面給她,這東西可難為他帶過來,湯湯水水的,他本來也不想帶上這麼一個難以行動的東西,但江締從晚膳開始就跪在這兒了,沒點熱食怕是會鬧肚子。
「我回來正巧撞上娘了,看樣子應該剛剛送走岑家來說媒的,黑著臉問我去哪兒了,我答了之後娘就開始念叨,說我天天每個正形不像個女兒家,就應該早早找個夫家嫁了,省的我舞刀弄槍的給她丟臉。」
「然後呢?」
江締喝一口湯「然後娘就生氣了,說我不收本分說我忘祖,然後我就跪在這兒了。」
江臨偏頭想想,這倒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了,「丟臉」的話,娘是氣話但也不知帶了幾分真真假假,可江締是受不住這倒是真的。
「娘也不是第一次了,姐姐你自六年前也沒再像這樣跪個一兩個時辰,今日又是咋了?」
江臨倒不是沒跟柳氏頂過嘴,反倒是不亞於江締,但無奈柳氏一碗水端不平,同樣的話就算江締說了三成江臨道了七分,那指定還是江締挨批。
「我也想知道今天怎麼就沒忍住頂回去了,」江締把最後那點麵湯喝乾淨,苦惱的嘆了口氣,這麼多年她都躲不掉了不差這一會,可……大約是心裡有了人,才受不了這樣談婚論嫁疏離的話「就當最近事多壓力大罷,最近真得休息會。」
江臨愣愣的「哦」了一聲,然後突然湊到江締面前「姐姐,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