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千堂養的花,不就恰好五朵。
沒有生機是因為根本不是本地氣候的花,就跟擷蘭苑的花香一樣,是別處的花,玄七說了枯萎兩朵,不就是她與陸遲碰見的那兩個人。
原來從一開始她就該知道。
江締憤恨無奈的嘆氣。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用了。
陸遲收劍入鞘,風忽的變大,要把他們吹走。
晚亦不晚,只是叫歹人內亂許久,實在難堪。
不過二人雖無言,此刻也都心知肚明,要挽回來,就只有一個方法。
等大軍集結,以刀劍說話。
第69章 枳花
罪臣楊上立,斬立決。
幾乎是意料之內的結局,不光是別人,更是他自己。
楊上立是江締親自送去大理寺的,甚至跳過了審訊,直接就收到了成帝處以死刑的聖旨。
江締只覺得心裡難受的很。
這樣有預謀的一切,讓他們的衝鋒陷陣像個笑話,誰又能接受原本是為了家國安定而去,卻不是走在為國家獻身的路上,而是一腳踏入萬丈深淵。
難以想像若不是江孤與成帝高瞻,翊朝要多輸多少仗。
江締心裡悶的很,不光是晚秋的草木凋零,更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以及天邊傾瀉而下的黑雲蔽日,荒謬的事實讓她心神難安。
江締麻木的走在街上,不多時,到了擷蘭苑。
她愣了一會兒,隨後加快腳步,跟著記憶中的路,走到熟悉的房間,找到日思夜想的人。
「阿……朝」?
脈婉惜原本在收拾戲服,最近風聲緊張,一言一行都要小心,更是廟堂之上的人憂心忡忡,誰都沒法置之度外。
就算得了引薦,也不能這麼不會探風口。
只是沒想到,江締一句話不言,徑直進來抱住她,將頭埋在她的頸窩,像是受了委屈一樣。
「阿朝」?脈婉惜摟上她的肩,輕聲細語道。
「心情不好麼」?脈婉惜的嗓音向來如流水潺潺,此刻在江締耳邊就像是有水流過。
「也不算是」,江締直起身子,但手還放在脈婉惜腰上「只是覺得,害一個人,原來這麼容易」。
脈婉惜早些時候聽見阿灼談過幾句,當時沒想太多,現在看來是有意壓了風頭,實際上非同小可。
「我爹,關將軍,林伯父,那麼多人為了家國安康上戰場,結果只差一點就會被自己人害了性命,死的不明不白」,江締六年以來從來沒覺得心裡這麼亂過。
為兵將者有多少結局呢。
馬革裹屍,功高震主,杯酒釋權。
一點風聲就能要了人命。
脈婉惜心裡猜個八九不離十,市井街頭總是不一樣的,這般消息,一日閉口不談,就會有一日謠言四起。
「阿朝,別難過」,脈婉惜從沒去過戰場那等地方,甚至不曾獵過馬,她根本就無立場去跟江締說左說右。
「我不難過」,江締眉眼低垂,脈婉惜從沒見過她這般疲憊不堪的模樣,就算是受人嘲諷,也從沒見太陽低落過。
「我只是想,他們應該有更好的生活,不是在病痛纏身荒墳孤冢中埋葬一輩子」,正所謂同是天涯淪落人,七年,有人葬身黃土有人此身不復,但今日有他們,明日誰又是「他們」?
江締說著有些眼眶發紅,脈婉惜心疼的摸上她的臉,靜靜地聽江締訴說,局外人最好的就是作為聽者撫平情緒,而不是侃侃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