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翊」字的旌旗邊上,還分別立了兩桿旌旗,一「陸」,一「江」。
靖國公世代從文,若不是這代靖國公文治不成武藝更是難堪,陸遲被動參軍的機率會小上很多,不誇張的說,這是這片戰場上,第一次出現「陸」字的旗。
陸遲只看一眼,沒有眷戀沒有思緒萬千,只是暗自嘆息。
轉瞬即逝。
江締不免感慨萬千,江字旗不知道在這黃沙之上出現了多久,也不知曾多少次染上血污,更不知多少次它跟著將士一起大破敵營,然而從前的主將都是江孤,現今這個字卻實打實的壓在了她江締身上。
江家的兵,江家的名,她的名。
江締一個都不會丟。
有差軍備的士卒上前稟報,軍馬機械,各個俱全。
先前在御書房未曾察覺,現在到了帥台上才明白,能準確無誤的撞上祭天的時辰,想必成帝的聖旨已經寫了很久了,如若沒錯的話,上一次御書房召見的時候就已經擬定了 。
定天時,擬地利,算人和。
唯一沒算到的一點,就是主帥之位,成帝沒有直接任命,而陸遲直接推給江締。
按理說,他們二人誰當都沒有問題。
互相推讓也沒有問題。
可陸遲偏就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怪,叫江締莫名不安。
「時辰到了」,陸遲看著煙塵漸漸敗下陣來,輕聲對江締道。
江締自然看見了,她抬眼目視前方將士,都是與她六年軍營的袍澤。
「突厥霍亂,有違和約,犯邊境,意圖吞併中原,陛下令我等出征,剿平逆賊,清平四海,還翊朝安平」!
江締的聲量很大,大到整個營中的將士都能聽到的見,可又很小,小到驚不動阿史那孚,也吹不到脈婉惜耳中。
「突厥小國不足畏,有諸公相助何愁不平,」陸遲揚聲道「「殺敵一人,賞錢三兩,殺敵十人,賜田加官,破敵首級,升官加爵」!
要說天下將士心裡裝著什麼。
自然是家國天下,可畢竟也是人,家國天下里總會有一點各人意願,了卻君王天下事,誰不想要身前身後名,拼死拼活誰不想要黃金萬兩誰不想要加官進爵,若不是此刻噤聲,怕是能聽見將士高昂的聲音,就算如此,大增的士氣依然混在風中震耳欲聾。
「驅除胡虜,救濟斯民,以安天下」!
江締眼中的神情似乎化作了一支利箭,無懼風霜雪雨,如雕弓挽月,一直射到邊境。
「驅除胡虜,救濟斯民,以安天下」!
「驅除胡虜,救濟斯民,以安天下」!
「……」
時辰到,戍鼓聲起。
江締翻身上馬,勒緊韁繩,馬踏塵煙,向著邊境而去。
一番鼓舞士氣大增,就連裝甲踏在土地上的聲音似乎都有些亢奮。
陸遲眼中不知道藏了些什麼,但至少此刻,敵人的命,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或許思緒是聯通的。
江締在黃沙萬里中,聽到了一絲聲響。
不是馬蹄的聲音,也不是鐵騎之聲,流水鳴濺。
是熟悉動容的聲音,一開始與這黃沙並不相配,可是到了後來風吹陣陣,這聲音愈發明顯動情。
江締左右張望,難不成是自己聽錯了?
可這聲音分明是在送行。
江締略帶懷疑的握緊了馬繩,措不及防的看到了手腕上不知何時多出來的繩結。
紅色的,很簡單,很輕巧,甚至沒有存在感。
但江締一下子就記起來了。
這是脈婉惜送的。
祝她平安,萬事順暢。
江締回頭望了一眼都城,終於知道了那奇怪的聲音所來。
是脈婉惜的心緒在為她歌唱。
「那歹人欺人太甚,真叫我是軟骨懦夫」
擷蘭苑是整個京城最好的戲院,但這會兒它的主人卻不在京城,而是在外頭的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