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動盪,大軍離境,突厥精銳已經被我帶出來送死,他的兒子也死的死傷的傷,我倒要看看,他還能獻了誰去救他的江山大業」!
江締看著阿史那孚逐漸狀若瘋癲,心下苦澀。
她那番話本就有失偏頗,轉門指著阿史那孚心窩上捅,為的就是讓阿史那孚多交代些背後之事,只是某些事親耳聽見,還是不免悲哀。
不為阿史那孚,更不為突厥王。
為受無妄之災的百姓。
為葬身魚腹的「水娘子」。
她不知于氏是怎麼想的,但她想必不願更多的女子步入自己的後塵。
「你確實報復了突厥王」,江締撐著石壁搖搖欲墜的站起身「如你所願,突厥兵敗,幾年內都要修身養息,大王子身死,二王子不堪重任,你——同樣命不久矣,突厥完了」。
阿史那孚剛剛情緒太過激動,以至於之前身上的舊傷也被他牽扯的開始流血,從江締的視角來看,阿史那孚渾身血污,比那些早就風化的白骨還要滲人。
他冷眼看著江締一點點朝他走來,用最後一點力氣道:「不管如何,害我娘的人如今的自食惡果,也不知你江大將軍一條菩薩心腸,能救多少人」?
自食惡果?
江締在心底漠然的搖頭。
斬草未除根罷了。
突厥偌大一個王國,自然不會頃刻間覆滅,頂多元氣大傷個五六年,就又想草原上的雜草一樣捲土重來。
隋葉城一日有水娘子,一日就有冤魂不斷。
說到底,阿史那孚不過是選了下下籤,像個頑劣的孩子大鬧一通罷了。
機關算盡,不濟於事,倒留了千古罵名。
江締抽出自己身後的短刀,顫巍巍的抬到阿史那孚的上方。
阿史那孚大概早就知道自己會有狼狽死亡的這一天,對於江締明晃晃的刀刃並沒有半點畏懼,反倒是盡力伸長脖頸,給江締尋個好下手的地方。
儘管他身上已經沒一塊好肉了。
江締並不覺得阿史那孚是個多麼可敬的對手,如果他沒有以一己之私殘害忠良及無辜之人,或許她會全對方死前的臉面。
但僅僅是爹爹的傷,她就做不到任其死去。
她緩聲開口:「就算我江締菩薩心腸就不下幾條人命,也用不著你來關心」。
「你不如想想,用于氏的命做了這麼多事殺了這麼多人,除了你自己下地獄要還債,你母親還要還多少冤枉債」?
看著阿史那孚逐漸睜大的眼眸,江締一刀刺下去。
血液噴涌,她感覺自己臉上有溫熱的液體在流淌。
阿史那孚保持著生前最後一秒憤怒不甘的樣子死去。
「下地獄前,好好跟你娘解釋吧」。
說了這麼多自快的話就想快活的死去。
哪有這麼好的事。
江締剛剛站直身子,頭頂就傳來馬蹄的風聲。
江締警惕的貼著洞沿,雖然大局明了,但她也不能百分百保證先到此處的不會是突厥殘將。
「將軍——將軍就是從此處落下的」!
「是將軍的輕甲」!
熟悉的呼喊聲此起彼伏,江締終於放下心來,卸下所有防備癱坐在地。
她看見天坑口出現了秋娘焦急的面孔,已經看到她時的欣喜若狂。
景衡十六年,平陽關之戰,翊朝大敗突厥 。
第88章 黃泉
江締是被人抬回駐地的,原本戰場上受的傷還不至於如此,可跟著阿史那孚掉入天坑之時傷了腿骨,雖說不傷及根本,可也被秋娘嚴肅的保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