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溫文剛要去碰門把手,腳步就這樣僵在了原地,介於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他只好漲紅了臉,悻悻地回過頭來:「阮小姐,還有什麼事嗎?」
「我只是替賈先生著想。既然今天這頓飯由我買單,咱們不如明算帳。想必,賈先生也不會願意日後被說成,是花女人錢的『撈男』吧?」
阮梨刻意咬重了「撈男」二字,仿佛一記迴旋鏢,正中賈溫文的腦門。
賈溫文只好窘迫地掏出錢包來,「阮小姐說的是,我需要付你多少錢?」
阮梨莞爾一笑。
她就喜歡旁人看不慣她,卻又必須對她畢恭畢敬的模樣。
「我發善心給你抹個零,你的那份,算四千五百英鎊,A給我吧。」
儘管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在聽到這個價格時,賈溫文的心臟還是咯噔地一下,他倒抽一口涼氣,強裝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不愧是阮小姐,真是很有原則性。」
「我可能沒那麼多的現金,轉帳行不行?」
「S
orry,onlycash.」
賈溫文只好從錢包里東找西找,掏出了一把鼓鼓囊囊的現金,點了點,還不夠數,就又翻遍了上下四個口袋,這才終於湊足了數目。
旁人的凝視加重了他這番動作的偷感,讓賈溫文更加窘迫了。
「阮小姐,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阮梨給了他一個關懷憐憫的眼神,「沒有了,你走吧。」
說完,阮梨接過了他遞來的現鈔,卻也沒急著放進包里,而是當著眾人的面,用手指朝一旁角落裡的某個服務生勾了勾,「你,過來。」
這個服務生就是剛才朝賈溫文擺臉色最大聲的那一個。
最後,阮梨將那一沓現金隨手塞到了他襯衣與馬甲的夾縫裡,沖他笑了一下:
「這些是給你的小費,不用找了。」
那服務生乍然收到這一筆巨額打賞,激動得不能自已,連忙回頭跟翻譯員咕噥了幾句,接著扭過頭來,用著現學的三腳貓中文,朝阮梨做個中式的作揖禮:「尊貴的女士,您真是慷慨大方,祝您有個美好的夜晚!」
阮梨不語,只是盈盈一笑。
這個舉動對於賈溫文而言,卻是殺傷力極強的羞辱。這下,他的臉色更是發綠了,表情管理徹底失控,轉身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一些從沒見過這等大場面的朋友們,都對阮梨這一豪擲千金的舉動驚喜交集、讚不絕口。
「阮阮,我更膜拜你了!」
「Sukie姐,你是我們永遠的女神——」
「今晚是拿了劇本吧!」
「這下不用擔心再被膈應了,終於可以不浪費這一桌好菜了。」
「我還要多謝你們的耐心,」阮梨笑道,「今天碰上這個傢伙,掃了大家的興,著實晦氣。下次我再請大家去別的地方吃飯。」
「這怎麼行呢?本來今天這頓天價晚餐就是你買的單,我們怎麼能再讓你破費。」
「就是,阮阮,下次換我請你,就去咱倆一直想去的那家Omakase,這次我絕對當好攝影師,給你拍一千張美照都不帶重樣的!」
在一片讚譽聲中,阮梨只是淺淺一笑。
剩下的時間裡,再也沒有閒雜人來打擾他們。在服務生的精心照看下,他們享用了一頓幾乎完美的晚餐,體驗感絕佳。
最後離席時,也有熱情的服務生隨從拎包。
臨走前,他們還給阮梨送了一個昂貴的比利時巧克力高定禮盒,作為歉禮。
「尊敬的女士,再度向您致歉。今晚如果不是您的愛人及時告知,我們還不知道賈先生正在餐廳進行非法錄像。很抱歉給您帶來了不好的體驗。您的愛人在離店前已經將所有帳單都結清,他為您叫的專車很快就到,請讓我為您帶路。這份薄禮,就當是我們為您和您愛人送上的祝福。」
阮梨眼皮一跳,面上故作鎮定,看了一眼遠處正在樓下閒聊的朋友們。
「我知道了,你先帶他們去吧。」
「好的,明白。」
服務生微微鞠躬便退下了。
阮梨獨自站在原地,用兩指挑開那裝著巧克力的外包裝,看了一眼,還是情人節的限定款。
到底是出自誰的授意呢?好難猜啊。
她這時才意識到,原來,當時在她掛掉李赫的電話,上到頂樓去的間隙——他就已經聯繫了餐廳的工作人員。
不僅付了帳單,還發動了鈔能力,讓餐廳方介入了此事。
所以,由此倒推,他在頂樓逼著她說出那番要挾的話,根本就只是為了詐出她的自爆而已。
她被明晃晃地算計了。
某人可真是心機深沉。
更讓阮梨沒想到的是,在外人面前,他已經開始自詡是她的伴侶了。
偏偏,她還真的對此無可奈何。
誰叫她被抓住了小辮子?
可是,回想剛才在露台上的場景……阮梨至今仍心有餘悸。
實在是太危險了。
她從沒覺得,他的存在於她來說,會是這麼險惡的一種威脅。
他幾乎就要脫離她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