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次,卻是兩級反轉。
她如玻璃珠一般清澈的瞳孔,
反倒襯出了他的游離與躲閃。
她根本不把他的威脅放在眼裡,
仿佛已經全然不在意了。
阮梨莞爾一笑。
「怎麼不動了?是因為在害怕嗎?」
她主動伸出手,指尖撩過他的喉結,捏住他的下巴,拉低他的下頜,迫使他與自己對視。
她清澈透亮的烏眸,映出他繚亂的眼。
宛如照鏡子一般,他滿腹的心機無處遁形。
「你在害怕,一旦公開了錄音,你就再沒有了能留住我的籌碼。並且,從此以後,我會徹底消失在你眼前。」
阮梨噙著那一抹遊刃有餘的笑,
「你永遠也別想再見到我。」
她的話,讓李赫的心臟猛然疼了一下。
他的呼吸徹底亂了,被她輕輕一推,便倒在了沙發上。
二人的位置,就在此刻開始互換。
見到李赫紊亂地喘息,阮梨嫣然一笑。
她知道,她說中了。
比起毀掉她,他更害怕的,是失去她。
所謂錄音,不過只是他留住她的底牌。
一旦她不畏懼這所謂的把柄,那麼,這張牌也就失去了任何的意義。
「你憑什麼認定,我不敢這麼做?」李赫尾音發顫地辯駁,「我是真的想過讓你聲名狼藉、無路可退,這樣一來,你就只能依附於我,只能永遠……留在我的身邊。」
「可是,你沒有。」
阮梨的話,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破碎的聲音。
李赫錯愕地抬起眼來。
「因為你愛我,」她卻在此刻俯身,微笑著,吻了吻他蒼白的唇,「愛到沒有我,就活不下去。」
李赫無聲地震顫,有如溺死的魚,拍打著魚鰭。
阮梨卻盈盈起身,不慌不忙地打開了筆記本電腦,登上了Q-Q。
她當著他的面,翻開了自己的留言板。
一條一條,映入眼底,儘是他病態扭曲的思念。
[姐姐,昨天我用你兩年前發給我的語音設成了起床鈴,然後在床上賴了一整天^^]
[我好像病了,每天躲在數據垃圾里舔舐你發過的動態,除了苦味什麼也嘗不到]
[你現在在幹什麼?好想順著排水管游進你的臥室,如果你忘了我,我一定會發瘋]
[姐姐,你怎麼能交新的男友?我詛咒你們反目成仇]
[你怎麼能吻他?連我都從來沒有吻過你,你讓我痛得快死了]
[好想藏在你的舌苔里,當你和他們接吻,我的細胞就在你們的齒縫裡發芽]
[想讓你的夢裡長出我潮濕的倒影,想讓你一輩子忘不了我,無論是以哪一種形式]
[我想我該恨你,最後卻只恨你不夠愛我]
[怎麼樣才能讓你永遠記住我?]
[怎麼樣才能讓你永遠記住我?]
[怎麼樣才能讓你永遠記住我?]
[怎麼樣才能讓你永遠記住我?]
[怎麼樣才能讓你永遠記住我?]
[再這樣下去,我大概真的會死]
[死也沒關係,死了以後,就能變成鬼永遠纏著你了吧]
……
那時,登上空間,無意間看到這些密密麻麻的留言時,
阮梨的第一反應也有些驚詫。
他好像真的離開她就活不下去了。
可憐、可悲的小狗。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感覺,如果她不加以干預,有朝一日,他很有可能會步他爸爸顧陸意的後塵。
這樣偏執、瘋狂的愛,是病態的、是畸形的。
好在,她也不是什麼善類。
其實,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她早就發現,
他並不是一條毫無用處的喪家之犬。
恰恰相反,他的身上蘊藏著不計其數、未經開發的潛藏價值。
只要合理利用,他就可以變成受她馴服的秘密武器。
必須要讓他明白,他那些虛張聲勢的手段,用在她身上,不過是白費力氣。
不能縱容狗來遛人,而應當凌駕於惡犬的拿腔作勢之上,讓他的愛變成那根握在她手中的狗繩,牢牢地拴住他的脖頸。
她高興了,就施捨他一些甜頭;不高興了,自然也可以皆數沒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