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痛意逐漸蔓延至全身,被刺痛的傷口仿佛在不斷撕裂、擴大。
而阮梨依舊沒說話,只是冷漠地背朝著他。
就連一個多餘的眼神也不給他。
她的神色冷若冰霜,對他的話語和舉動都仿若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他所有的挽留都石沉大海,得不到一絲回應。
李赫開始慌張了。
她生氣了?
不行,不能讓她走——
該怎麼做,才能挽回她?
對於她來說,他最大的利用價值是什麼?
他胡亂地尋找出口,最終只能想到一個字——
錢。
就這樣僵持了許久。
最後,是李赫率先鬆開了手。
他退開一步,轉而掏出手機。
點開和阮梨的聊天框,向她轉帳了一筆數目。
個、十、百……
一共五萬二人民幣。
這是單次轉帳的上限,卻只是他能為她付出的鳳毛麟角。
他終於卸下了周身所有的防備,如同褪去層層虛張聲勢的鎧甲,最後,將那顆未經雕琢、最原始的真心,毫無保留地捧到她面前——
亦如被捕食的鳥雀,向狩獵的野貓主動袒露出了作為要害的脖頸。
「那天吵完架後,我原本很生氣……但是,後來,我漸漸想通了。」
「我退掉了原來的公寓,租了這間別墅,以後這裡就是我的家——我們的家。」李赫充滿央求地望著阮梨,臉上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你不讓我去你家,沒關係。你不想公開我們之間的關係……也沒關係。我只要你,經常能來這裡看看我就好了。」
見阮梨依舊不表態,李赫繼續解釋起來。
「這裡離市區很遠,不會有人發現我們的。至少,在這間房子裡,你可以做回真正的你自己……也不用再掩飾和我的關係。」
「我會按照你希望的去做,在外面,扮演一個普通同學,不去打擾你。」說著,他停頓了幾許,生澀地問,「但是,等回到家以後……哪怕只有回到家後的時間,我希望能待在你的身邊——這樣,可以嗎?」
阮梨沒吭聲。
沉默就像是一把剜心割肉的尖刀。
「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姐姐?」
李赫終於徹底崩潰。
對他而言,冷暴力——是比任何凌遲極刑都要煎熬的折磨。
他上前一步,垂下頭顱,將額頭抵在阮梨頭頂的發旋上——伸出微微發顫的手指,想去觸碰她溫熱的掌心,
「……哄哄我,求你了,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語氣儘是卑微的乞求。
阮梨終於在這時動了一下。
她抬起了頭——與他四目交接。
她清澈透亮的眸子,映照出他蒼白的臉。
阮梨就在這時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笑容猶如一彎月光,將他瀕臨破碎的城防,
猛地撕開了一角。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剩下來的事,她要他自己領悟。
「那告訴我,你該怎麼做?」
阮梨的聲音好似魔音灌耳,李赫幾乎是瞬間反應了過來——在這一點上,他們總是有著心照不宣的默契。
很快,李赫感到口乾舌燥,雙頰也浮起詭異的緋紅。
像是短暫地思索了片刻,隨後,他埋首,緩緩地從衣褲口袋裡拿出了一樣絲帶狀的東西。
正是那枚愛心鎖扣的腿環。
阮梨的眼神逐漸加深。
——果然是他偷的。
那天她回家後,翻箱倒櫃都沒找到這條蕾絲腿環。她就猜到,會不會是他偷偷拿走了。
看來,他不僅是個卑鄙的騙子,還是個可恥的小偷,潛入她的家中,偷走了屬於他自己的項圈。
接著,在阮梨的凝視下,李赫咽了一口乾燥的喉頭,將蕾絲環套系在了脖子上,環繞一圈,鎖好鎖扣。
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蕾絲的邊緣,最後,鬆開了手。
他為自己戴上了她的專屬項圈。
睡衣最上面的兩顆紐扣被解開,敞開的衣襟內,是兩道仍在發熱泛紅的鎖骨。
那一條純白的蕾絲飄墜在其間,讓整個畫面的視覺衝擊力陡然攀升。
「姐姐……」他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紅著臉喃喃自語,「能不能不要走?」
阮梨輕輕一笑,挑起一邊的眉梢。
「還叫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