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融入像是一滴水混進大海里,沒有半點阻礙,不記得的名字會有人不著痕跡地跟他提,不太了解的笑料會有人從根源給他細細捋,一夜之間,他從那堆笑料本身,成了看著笑料哈哈大笑的人。
恍惚間他真的以為自己跟那群人是異父異母的再世兄弟,而這只是因為顧斐波顧大少爺的一句話。
盛延澤第一次直觀體會了什麼叫權,什麼叫勢。什麼叫多巴胺衝上大腦,什麼叫最頂級的享受。
怎麼會有人不愛權勢呢。那種一句話定人生死的感覺,光是想想就讓盛延澤渾身發抖。
順理成章的,盛延澤成了顧斐波身後的小尾巴。
他學著顧斐波說話,學著他吃飯,甚至連餐巾紙的牌子都要跟顧斐波用一樣的。
沒有人笑他。
因為顧斐波沒笑他。
所以誰都沒有理由多嚼舌根。
那是一種扭曲的艷羨傾佩感激與嫉妒。
他憧憬他。
發了瘋似的嫉妒。
顧斐波淪落到誘色的時候,他已經靠著顧斐波早年的庇佑在盛家站穩腳跟了。他有著自己可置換的資源,離了顧斐波的蔭庇照樣能在圈子裡有著一席之地。
他去見顧大少爺。
看著高高在上的世家子渾身酒氣狼狽不堪,他看了那群客人叫的酒,是給顧少爺洗腳都不配的腌臢。
可惜,顧少爺沒了。顧家沒了。
眼前的顧斐波是褪去一切光環,孱弱不堪,唾手可得的一個陪酒男公關。
他開始頻繁地去見顧斐波。
一見就是一整夜。
壓抑的嫉妒像是荒原的野草連天,顧斐波像是認了命,在最初的訝異過後,賠著跟所有男公關相似的笑,一杯一杯地灌著劣等的酒。
盛延澤覺得這不對,他一天天顛倒晝夜地來,是為了那個不可一世宛如神祇高高在上的顧公子,而不是那個跟千千萬萬個男公關一樣賠著廉價笑容灌酒的顧斐波。
當有一天,他看著顧斐波用嘴毫無芥蒂地給一個男人渡冰塊的時候,他覺得噁心。
下屬看他蔫蔫的,提了個意見。
那個下屬說,「喝酒您看膩了,要不然我把他送到您床上?」
沒人知道盛延澤那一刻的悸動,連心臟都停了半拍。
他攔了下屬遞來的藥,背著顧斐波親自下進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