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顧斐波又教他看星星。
他們搖轉漆黑的鏡筒,從小小一孔,去窺探千萬分之四光年外的宇宙。
等玩累了,顧斐波問他,「不喜歡報表對嗎?」
傅熾錯開視線,又挪了回來,「也還行吧,能看。」
「有沒有想過以後去做什麼?」顧斐波問。
「以後?」傅熾先是一愣,然後去看浩渺無垠的宇宙,「活一天算一天,想什麼以後呢?」
「今天我倆在這看星星。」
「明天如果有機會,我們會一起坐車去上班。你會先腳進公司,我會在停車場逗留兩分鐘再上去。」
「後天說不定我倆會爆發爭吵,然後你冷眼把我辭退,我又灰頭土臉掃地出門。」
「我有那麼壞嗎?把你掃地出門。」顧斐波不贊同。
「那就是我把你掃地出門。」傅熾哼哼,「讓你帶著你的東西從你的房子裡出去。」
說到一半傅熾就憋不住笑,像個小豬一樣哼哼,然後顧斐波被他染得也開始笑。
「說正經的,以後你想做點什麼呢?」顧斐波回歸話題。
而傅熾沉默了。
「顧斐波。」
「嗯?」
「像我這樣的人,是沒有以後的。」傅熾又抬頭數星星,「所以能過一天就過一天,能開心一天就開心一天。很多東西不重要,有些東西我也就當沒看見,怎麼活都是個活法。」
顧斐波也沉默了,他把腦袋轉向天空,「這樣也不失為一種好活法。」
「傅熾。」顧斐波叫他。
「嗯,我在。」
「我小時候也這麼想過。我沒有上過學,小的時候都是老師來家裡上課。」
「布置的課程量其實不大,但如果我沒有打好提前量,我喜歡的老師就會莫名其妙的離職。」
「後來我和母親為此大吵一架。」顧斐波有些懷念,「她也不與我爭辯,只是丟我去處理一家瀕臨破產的小作坊。」
「那是個遊戲公司,辦公室很小,長期入不敷出,員工甚至就在矮小的平房裡打地鋪加夜班,加班加點趕工,只為把手頭唯一申請到版號的當作最後的翻身稻草。」
「他們的遊戲從立意到創新甚至玩法都很好,甚至可以說是里程碑式的作品。當時的我覺得只要遊戲正式上線,他們一定能搬進CBD,住上大平層。」
「當時的我才五歲,不過母親也給我配備了專業的秘書團隊。我第一次將理論運用於實踐,起初一切穩中向好。但在最後,我忽略了一個微小的細節。」
「很微小。那個團隊裡的一個人有天下午請假去吃一頓飯。後來就帶著幾個核心技術人員跳槽了。」
「那遊戲豈不是也沒上市?」傅熾問他。
「他們的遊戲沒有,但《星辰》上線了。」
「就是現在那個日流水穩定在八位數往上的《星辰》?」傅熾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