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很正常。」
「我也沒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
「我默許了你對我所作的一切。」
「我渾身上下從皮肉到靈魂在你眼前展開地赤裸。」
「我想,真好,有人透過我的皮囊熱愛我的靈魂。」
「我想,真好,世界上有一個人將我扒皮剝骨後還始終如一地欣賞我。」
「就像你說的那樣,直到這一刻,我們的思路還能有詭異的重合。」
「我以為這是欣賞,是愛護,是喜歡。」傅熾攥著掌心的指甲死死摳進肉里。
「這和我愛你並不矛盾。」顧斐波糾正。
「這是愛?」傅熾質疑。
「這是愛。」顧斐波篤定。
傅熾盯著顧斐波專注的瞳孔,琥珀色的瞳底只有月光和自己,恍惚間甚至真的能產生眼前這個帝王愛我的錯覺。
冷風拂過臉頰,讓人不禁打了個哆嗦,傅熾輕輕搖頭,「你甚至可以把我當作那條跟你交付真心的狗,唯獨不能跟我說你愛我。」
少年方才十八,剛剛抽條的年紀,纖細的身體像刺刀一樣立著,筆直的脊背在茫茫夜色下稍顯單薄,睡衣的一角勾出他起伏不定的心理,他低聲輕喃,「顧斐波,如果你真的愛我,你不會告訴我『你愛我』。」
「你對我了如指掌,其它任何人都沒有你了解我。甚至包括我自己。」
「你調查過我,你就更應該知道我經歷過什麼的。」
「攝像頭沒有錯,你的愛也沒有錯。」
「錯的是我。」
那縷嘆息隨風就散了。
「顧斐波,錯的是我。」
傅熾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的那天,父親剛剛求學歸來。
俗話說人生三大喜事——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他鄉遇故知。
那天一連串都齊活了。
第42章 斧頭
傅熾童年的記憶總是灰霧。
慘澹的灰色陰霾遮天蔽日,臉頰上常年留下的白痕或是點滴血色混著大腿內側的紫黑淤青成了劃破陰翳的一點亮色。
母親的情緒很不穩定。
她敏感,暴躁,易怒,常常猝不及防地就會迎面甩上一個巴掌上來。
她以淚洗面,後又暴怒,她怒叱傅熾的出生,罵他是個沒用的東西,又常常躺在床上默默垂淚,幻想著心上人的回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