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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江這人挺奇怪的,他是一個說軟挺軟說硬也硬的人。他給外人的印象就和他的外表一樣,混不吝,世俗於他不起任何約束作用,挺凶,打架下手也不輕。

但他給熟人的印象恰恰相反,對我尤甚。

柳江會跟我吵架,他不慫,但主動道歉的每次都是他。我剛才是不是說我自己賤來著?那是比較級,他自己也不相上下。

他為了跟我道歉什麼都做得出來。

那年我還在讀大學,晚上在圖書館準備競賽,他在圖書館樓下的花園裡等我,非要和我說兩句——可那豈止是說兩句。

後來天太晚了,小花園幽會的大學生情侶都走了,我坐在湖邊的石板凳上,三月份的冷板凳多少有點冰屁股,但我就是想坐著。

他也不站著了,蹲在我身邊。後來他膝蓋挨了地,手抱著我的大腿,枕了一會兒後,又抬臉看我。我耐不住他這麼看我,手托著他下巴把他抬起來。

我們當即就重新和好了,大好特好。

當天晚上我沒回寢室,第二天室友都樂著問我剛大一怎麼就找人開房去了。

扯遠了。

現在我還在校長辦公室門外,而且眼下的情況無論怎麼看都該是我跟他道歉。

不過要怎麼道歉?

對不起,我只是遵守了系統的協定要用正確的方式和你相識,誰能想到和你正確相識的方法是親嘴,說到親嘴呢我之所以親你的嘴是因為我來自未來,說到我們的未來——

打住吧,如果我真要這麼說,免不了又被系統踢一次的後果。我的腦子承受不住再挨地一次了,末日裡的腦外科可不容易找。

末日啊。

坐在陽光普照的走廊里,我都差點忘了我是從末日來的。

現在在校長室談話的正是柳江那幾個同黨,我猜談話內容一是他們為啥不攔著我們,二是我們為啥要這麼幹,估計他們幾個是一問三不知,兩問六不知。

無所謂,反正馬上就要輪到我們了。

教導主任出來叫人的時候,柳江還沒從他的沉思里超脫出來,渾渾噩噩站起身來到了校長室。教導主任關門,校長坐直。

他們對我的態度和前一撥相比有所緩和,畢竟我爸和他們認識,是他們口中的「楊總」,礙於這層關係,兩個光頭男人面面相覷幾秒,誰也沒能先把話問出來。

我率先坦白從寬:「其實,我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這下,柳江也從入定的狀態里跳了出來,三人一起看向我。

我的表情莊嚴肅穆,醞釀了幾秒情緒才去回應他們的視線。

這他媽當然是我編的。

按照這系統的尿性,既然親嘴能算「正常」,解釋我為什麼要忽然親別人的嘴也能算作正常吧?

我沒有被踢出模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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