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有病啊!」
他反駁我:「不,同學,你沒病。」
我反駁他:「不,我說真的,我真有病,精神病。」
看他還在愣神,我轉身就走了,沒想到他又跟上來了。我一不做二不休,拔腿就開始了狂奔。
二十中學的體育課都是湊一塊兒上的,那天操場上至少有五個班級幾百號人。所以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大概有幾百人都圍觀了我們的追逐戰。
我本意不是想讓他真的追上來,而是想用這種忽然開始逃跑的行動切實證明我有精神病,但沒想到他病情更重,他居然追上來了!
雖然追得很慢,但他的確在追,緩慢的行動速度不影響他洪亮如鐘的嗓門,在我每一次以為他要被我甩開的時候,一聲氣勢如虹的「同學」又讓我重新開始奔跑。
偌大的操場上,我好不容易看見了幾個熟人——耗子正和他那一幫樂隊朋友坐在草皮上放風。
我幾步跑到他旁邊,奪過他手裡剛擰開的汽水橫空灌了幾口,耗子看我急,空著一隻剛握著汽水瓶的手問我:「你找柳江?」
為什麼默認我找柳江?
但不問白不問,我把汽水瓶塞回他手裡,問:「他在哪兒?」
耗子搖搖頭:「他走得早,不然你去問問梁毅?」
聽到這人的名字我都想翻白眼,拍拍褲腿站起身,回耗子:「我才懶得找他。」
十分鐘後,我在籃球場內找到了梁毅。
這人在中場休息,怎麼看都是一副呆傻的樣子,我到他旁邊用胳膊肘頂了下他肩膀——我都懶得伸出手來碰他。
他本來還要喝水,看到我就把瓶子放下了,還沒等我開口就答道:「柳江剛往領操台那邊去了。」
我還挺疑惑:「你怎麼知道我要找柳江?」
旁邊是梁毅他們班的學生,有一個每次都在場的眼鏡男,忍不住向我搭話:「因為每次柳江在你就在啊,還總黑著個臉。」
梁毅瞪他,我懶得瞪他,因為秦博文已經追到籃球場來了。
他喊:「同學!」
梁毅疑惑:「同學是誰?」
眼鏡男搖頭:「反正不是我。」
然後兩人一起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轉頭就跑了,向著領操台的方向跑。
但有一件不妙的事情發生了,那就是秦博文越追越近了。不知道怎的,他剛剛的小步疾走仿佛是在養精蓄銳,一邁上了塑膠操場就開始大步飛奔起來,我倆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
但我勝在靈活。
我一個調頭衝到了領操台後,這裡是一處死路,只有一道安了尖刺的院牆與校外相通,這和柳江經常爬的那面牆不一樣,我要是硬要爬肯定得掛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