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餐桌對面,我輕輕搖了下頭:「你在說什麼?」
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完全聽不懂。
難道一直困在模擬之中的人不是他嗎?
柳江並不急著向我解釋,他輕吸了一下鼻子,接著按上了剛剛倒空的罐頭瓶。
他說:「刮掉你罐頭上圖案的人是我。」
我定在原地,直直看向背朝著我的罐頭鐵皮。
差不多十天以前,我在辦公室里瑟縮著給自己熱早餐,接著發現一直以來囤積的罐頭被人刮掉了包裝。
鐵皮罐頭保存完好,內容物也沒被人動過,僅僅是正面印的人像被刮掉了,露出底下生鏽的鐵皮。
這怎麼看都是一種惡作劇。
當時的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勸自己別緊張,這不過就是巧合、錯覺,或者其他什麼同類的現象。
居然是他幹的?
事情在不合時宜的時刻變得荒唐起來,然而我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柳江沉默著,把放在桌面上的罐頭瓶向我轉過來。
罐頭瓶上的臉正無憂無慮地笑著,那是一張美式卡通,女孩的面龐圓潤,氣色也不錯。
在與那張笑靨如花的臉四目相對以後,我的耳道被一種來自腦海里的嗡鳴聲堵住了。
那張臉我很熟,是在如常計劃里和我表白的那個女孩,牌子的名稱我也熟,溫妮。
就是她。
難道這就是我想不起她的名字和長相的真正原因嗎?
因為她根本就不存在。
所謂的喜歡我,追過我,和我談過戀愛,只是我根據一個日日夜夜都在吃的罐頭的圖案想像出來的?
罐頭圖案下面,一行標語橫貫在瓶身上,那就是「溫妮」在聽過我明確的拒絕之後,對我說過的話。
——「願你保持清醒」。
餐桌對面,柳江的聲音傳來:「我測試了很多次,但模擬中依然有無法掌控的漏洞,她就是其中之一。」
我眯起眼睛,他解釋著的樣子讓我想起另一個不相干的人——侍者。
他說過類似的話,在我的逼問之下,他回答我說這不是第一次模擬測試,我也不是他見到的第一個楊平生,但至於之前是以怎樣的形式,發生過怎樣的故事,他一概不知。
他所知道的只是讓我一直把遊戲進行下去。
我的聲音啞得要命:「你是侍者?」
他沒有馬上回答,拿起勺子,去攪弄著餐盤裡的食物。
我們曾經說好不在飯桌上吵架的,但現在這副樣子,像極了我們之前吵得最凶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