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被狠狠撞了一下,姜媚猛然睜大眼睛看向裴景川。
他說他相信她。
他已經看到她身上的烙印了,那至少代表她被別的男人看過身子,可他還願意與她親昵,甚至連一句解釋都不需要就願意相信她是清白的。
姜媚又想起在祁州的時候,她說她沒有和周鴻遠圓房,他也是很快就相信了的。
似是看出姜媚的疑惑,裴景川難得解釋:「在張家那天晚上,你都敢殺人自戕,他如果真的做了什麼,你應該也不會放過他。」
況且那個人如果真的有膽子,就不會蒙住她的眼睛,連臉都不敢露了。
姜媚還是怔怔地沒有說話,裴景川擦掉她唇上的水光,沉沉道:「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和那個沒腦子的窩囊廢不一樣。」
一會兒就要到家了,裴景川放開姜媚,調整呼吸平復慾念。
姜媚也低著頭整理衣襟,眼眶卻控制不住發酸發熱。
好像又回到兩年前在花樓的時候,她曾無數次地怨恨裴景川只是把自己當玩物,連贖身這樣簡單的事都不肯做,卻又不可自抑地貪戀他不經意間漏出來的溫柔。
想就此墮落,乖乖做他的玩物。
要是裴景川能一直像在祁州的時候那樣凶她就好了。
姜媚忍住了眼淚,但下車的時候眼眶還有點紅,裴景川忍不住問:「還很疼?」
姜媚有些茫然,全然不知自己脖子上有個猩紅顯眼的牙印。
門房快步迎上來,一眼就看到了姜媚脖子上的印記,他不敢多看,飛快地低下頭,恭敬道:「公子,你可算回來了,老爺和夫人都等著呢。」
昨晚裴景川沒回家,也沒派人回來報平安,府里上下只聽說他被投了毒,著急得不行。
裴景川早有預料,對姜媚說:「你先回去休息。」
話音剛落,門房小心翼翼地說:「老爺讓公子帶這位姑娘一起去。」
第90章
您別嚇她
姜媚是第一次見裴父。
他是當朝太傅,位列三公,在家雖著常服,一身氣勢依然壓迫感十足。
姜媚只在門外匆匆看了一眼,進屋後便低頭跪下:「奴婢見過老爺、夫人。」
她跪得很急,膝蓋磕在硬邦邦的地磚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聽著就疼。
裴景川皺了皺眉,才向行禮道:「父親,母親。」
京兆尹已在第一時間把事情經過和結案陳詞送到裴家,裴父和蕭氏知道裴景川沒事,表現得很淡定,目光落在姜媚身上。
「抬起頭來。」
蕭氏命令,姜媚緩緩直起身子。
天氣漸暖,天黑得晚了些,天邊晚霞似火,屋裡被映得亮堂了些,姜媚身上也籠上一層暖光。
她跟魏嬤嬤學過幾日規矩,跪得很是端正,肩背瘦削,眉眼如黛,看著嬌弱柔美,眸子卻是澄澈黑亮的,有股子外柔內剛的勁兒。
只是脖子上有一圈牙印,平添了兩分嫵媚。
裴父審視了姜媚好一會兒才開口:「聽說你是從祁州來的,家裡還有什麼人?」
裴景川並未拿新的身份文書給姜媚,裴父今日召見又十分突然,姜媚不敢撒謊,只能半真半假地說:「回老爺,奴婢的父親早亡,母親早就帶著弟弟改嫁,奴婢靠做豆腐賺錢維持生計,幸得公子垂憐,收了奴婢在身邊伺候。」
這些事蕭氏都與裴父說過了。
做豆腐雖說是辛苦活,但好歹賺的是乾淨錢。
裴父點點頭,又道:「如今全瀚京的人都知道我兒為了你連刑部的差事都不去做了,往後你打算怎麼做?」
這話說得可就嚴重了,姜媚哪敢自己做主,她復又磕頭,恭敬道:「請老爺明鑑,能在公子身邊伺候已是奴婢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奴婢斷然不敢再奢求其他。」
為了顯示誠意,姜媚這頭磕得也很實在。
裴景川的眉頭又皺緊了些,他上前一步擋在姜媚面前,沉沉道:「事是我做的,您別嚇她。」
這就護上了?
裴父挑眉,冷哼一聲:「我看你還真是翅膀硬了,一點兒小事都敢鬧到御前。」
裴景川並不害怕,冷靜反問:「陛下今日怪罪父親了嗎?」
沒有。
不僅沒有,下朝之後陛下還把裴父叫到御書房,暗示他莫要把族中子弟管得太嚴,尤其是裴景川這樣有才能有主見的兒郎,在娶妻之事上更該多尊重他的想法。
太子想敲打那些占著茅坑不拉屎的權貴很久了,裴景川鬧出投毒這件事,給了太子一派很好的契機,陛下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若非如此,姜媚一回裴家就該被亂棍打死了,哪能有機會見到裴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