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是十足的鐵石心腸,臉皮又厚,只避開虞瀟可憐兮兮的目光,繼續擺弄六月雪開出的唯一一朵白色小花,惡人先告狀,訓道:「我說讓你跪一整夜,可我還沒睡著你就偷懶倒地不起了,我沒責罰你是看在你有傷在身對你仁慈,你現在竟好意思向我討要獎賞。」
「你說這算不算數?」
「我……」虞瀟聽著冷恪清一連串顛倒黑白的訓誡,抿著唇,須臾,竟垂下眸子,小心翼翼道:「……我記得我是跪到了後半夜的,原來那個時候您還醒著呀……」
「我不是故意偷懶的,後來……我也不知道我跪了多久,頭突然開始特別的疼,傷口也好疼,就……堅持不住了。」
「先生……」虞瀟輕聲喚冷恪清。
「我是沒意識了才暈過去的,不是在偷懶。」
冷恪清當然知道。
否則也不會被他踹了一腳還沒醒過來。
冷恪清閱人無數,在交談間捕捉對方細微的舉止神態易如反掌,他將虞瀟眼裡的落寞失望與委屈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將這些東西全部隔絕在了自身情感之外。
虞瀟於他而言是玩物,也只能是玩物。
冷恪清心裡煩悶,也沒了繼續逗弄虞瀟的心情,抬腿要走,卻被那人拉住了衣角。
在『蚩』上下沒人敢碰他,尤其是像現在這樣目無尊卑的拉扯。
冷恪清徹底冷了臉,冷聲呵斥:「鬆手。」
「先生,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虞瀟眼裡閃著細碎的光,帶著希冀與試探:「我今晚……我今晚如果能堅持跪一夜,您就履行那個承諾好嗎?」
冷恪清斂眸看著虞瀟,他原以為這孩子只是一時興起,卻沒想到這樣固執。
他答應了,這種好戲他為什麼不答應?
但那一夜,冷恪清卻怎麼都睡不著。
他躺在床上,餘光里,虞瀟清瘦負傷的身影總闖進他的視線,那人跪得標準而挺拔,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處。
直到凌晨三點,冷恪清翻了個身,背對著虞瀟,不再去看對方,可他依舊無法入睡。
說不出緣由,他想,總不能是心軟。
最終,冷恪清耐心告罄,將被子一把掀開,利落地翻身下床,收著力道給了虞瀟一耳光,沉聲低罵道:「小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