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越洋反省過很多次,那晚她為什麼會那般失態。
她陷在了卓曼對自己定義似的批判里,將過往所有感情失敗的沉重都壓在了那一刻,那句批判讓她無地自容又萬念俱灰。
然而黎越洋最近總在想,她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成年人,她不該不理解她人的誤解,也不該輕易認同她人的誤解,真正讓她難過的僅僅是誤解她的人是卓曼。
她也漸漸明白卓曼生氣與失望的是什麼,黎越洋復盤過很多次,那晚她應當借著卓曼表達出喜歡自己後,認真地、好好地表達自己的喜歡,又或者在試探前就率先完成自己的表達,不問回應,不問結果。
但黎越洋覺得,重來一次,她還是做不到後者。
到什麼程度是一輩子的喜歡,她不確定。
右眼的疼痛讓她不能再在場地里呆太久,黎越洋的工作、生活,包括身體都在精密的安排中,比如這時候不處理眼部的傷,明天出席的會議又會有很多編排的八卦與煩人的虛假關心,她需要謹慎認真地對待一切。
場館的門打開,黎越洋出來了,只一手捂著眼睛。
喬景書睜眼就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我去叫醫生。」
壁球館裡設置了個小型醫務室,喬景書一邊快步找過去,一邊盤算今晚到上海,約的某個重要會面要怎麼解釋。
黎越洋還算淡定,將拍子扔到一邊,自行坐下來:「什麼事?」
今天她身邊只帶了喬景書,李桐能找過來,應當是有重要的事情。
李桐仔細看了看她的眼框,這才進入正題:「海盛小徐總的邀購郵件發過來了。」
黎越洋一隻手捂著眼睛,只有一手方便,便根本不接過文件,只問李桐的判斷:「怎麼樣?」
見她沒有要翻閱的意思,李桐將文件收回來:「不算獅子大開口,價格在我們的預算範圍內。」
黎越洋沉吟了會兒:「按住兩天,這次去上海,我會和海盛的卓總再聊一次遠舶。」
黎越洋不想直接繞過卓曼直接和徐廣華簽收購,也擔心她的這一行為會讓卓曼在徐家陷入被動。
這樣的決策在李桐意料之中,但卻不是她以為的明智之舉,李桐搖了搖頭,難免勸誡:「送上門的好機會,黎總,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喬景書帶著醫生回來,黎越洋將手放下,露出右眼的全貌,從眼眶到臉的側邊紅腫了一大塊。
黎越洋半躺下,請醫生上手處理,又向李桐解釋:「於公,我押注海盛內鬥卓總勝,於私……」
「希望她能輕鬆點兒。」
說到這裡,黎越洋發現自己仍然謹慎懦弱,她也有些氣自己,緩了會兒,終於坦然道:「我確實……喜歡她。」
在場的其餘三人,醫生只想把自己耳朵捂住,生怕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喬景書接觸卓曼的次數幾乎屈指可數,本以為自己會意外,但真聽到了好像也不是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