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平復好心情,她驚覺鍾業既沒有說一些華而不實的客套話,也沒有追問她的過去。
有時候安慰的話語比事情本身更有傷害性。
回過頭去,鍾業只是像沒事人一樣,低頭自嘲道:「寫得七歪八扭,好樣衰。」
季語坐得離他近一點,抓著他的手指逐根在筆上擺好,握緊他的手,手把手寫了幾個字。
「你看,這不就寫得幾好。」她儘可能讓自己的語調保持柔和。
季語早上起得遲,臨急臨忙出門,忘了帶扎頭髮的橡筋,現在清風拂面,也只能用手梳理飛亂的頭髮,撥到耳後。
唯獨有一簇髮絲沾到她嘴角的白糖,遺落在她臉上。
季語過於投入教導鍾業,「落筆不用太大力,輕點會更靈活......」
沒有注意鍾業盯著她看了許久,直到他勾起手指撥開她的頭髮,肌膚傳來的觸感讓她偏過頭,季語能從他的瞳孔望到自己。
有一絲莫名的酸麻刺痛從季語心裡流出,「你好似能洞悉我的一切。」
意識到他可能會再次避重就輕,季語接著說道:「你講你識看相,那你望了我這麼久,看到什麼?」
鍾業這次如實回答,「恐懼。」
這一晚,季語又夢到那個人
夢到她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皮膚比窗外的月光還慘白,突出褐紅色的丘疹,嘴唇乾裂,沒有光澤,倒好水遞過去,她卻嘶吼著不要靠近。
衣櫃門上的通風槽將她分隔成三部分,看不清她的臉,房間充斥著她急促的喘息聲,極力吸取著氧氣。
不知過了多久,微弱的氣息被尖銳的鳥叫聲代替,三五隻烏鴉用力啄食,皮肉在撕扯下分離。
雙腿蜷曲縮在角落,攥緊她最愛的紫羅蘭旗袍,不經意輕微晃動,鐵衣架摩擦掛衣杆,響聲吸引烏鴉逼近。
黑喙叼著她蹦跳而來,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雙手死死捂住口鼻,直至不能呼吸。
第12章 往事
季語從噩夢醒來,下床跑到衛生間,跪在馬桶面前乾嘔。吐不出什麼,口腔里殘留著苦澀感。她摸黑走到廚房,沒找到杯子,直接捧起水壺灌起來。許是在午夜時分,一牆以外的蟬鳴好像能震破耳膜,她的吞咽聲也格外明顯。「是二小姐嗎?」季語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嗆到,咳得停不下來。對方沒有繼續問,慢慢走近,窗外的餘光映照到她的臉上,是周姨。周姨上前給季語拍背,問道:「又做夢了嗎?「季語點頭,周姨瞥到蓋子敞開的水壺,說道:「我給你燒壺滾水。」季語攔住她,搖頭表示不要麻煩,「你回去睡吧。」周姨一邊將水壺盛滿水,一邊說:「吐完喝點暖水,胃才不會那麼難受。」周姨彎腰點著爐子,回憶著說道:「你小時候就三天兩頭做噩夢,醒了就全身發冷汗,哭得好淒涼,等眼淚水流干,就開始嘔。」「太太驚你吵到老爺睡覺,聽到你哭就拿藤條打你。」「小小人仔縮在被子裡發抖,哎,真是陰公……」周姨十幾歲在季家做傭人,經歷三代人,很多事情不說,是為了保住飯碗,不管,是真的沒有能力。季語用氣音說道:「周姨……」周姨隔著毛巾拎起水壺,將熱水倒進玻璃杯,汩汩作響,「怎麼了?」「我夢到阿媽了。」周姨捏住杯沿往下一點,碰了一下,立馬彈開,還是太燙了。周姨搓了搓燙到的指頭,問道:「你夢到大太什麼?」季語搖頭,又說了一次,「我夢到阿媽了。」周姨懂了,她走到季語身邊,輕拍她的背。「我總想記起她的樣子,但是每夢到她一次,我都感覺我在漸漸忘記她。」季語轉過頭,問周姨:「難道她不會掛住我嗎?」周姨沒有猶疑回答:「她當然會。」「我雖然沒生育過,但你們三姐弟都是我帶大的,我敢肯定,假若我哪天見不到你們,我肯定食不安,坐不落。」她把溫開水遞給季語,「真正愛你的人會以各種方式陪在你身邊。」「你阿媽不想你看清她的樣子,或許是想你往前看,替她看這個世界,好的人和事。」「這也是一種愛。」季語回到房間,打開檯燈,刺眼的…
季語從噩夢醒來,下床跑到衛生間,跪在馬桶面前乾嘔。吐不出什麼,口腔里殘留著苦澀感。
她摸黑走到廚房,沒找到杯子,直接捧起水壺灌起來。
許是在午夜時分,一牆以外的蟬鳴好像能震破耳膜,她的吞咽聲也格外明顯。
「是二小姐嗎?」
季語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嗆到,咳得停不下來。
對方沒有繼續問,慢慢走近,窗外的餘光映照到她的臉上,是周姨。
周姨上前給季語拍背,問道:「又做夢了嗎?「
季語點頭,周姨瞥到蓋子敞開的水壺,說道:「我給你燒壺滾水。」
季語攔住她,搖頭表示不要麻煩,「你回去睡吧。」
周姨一邊將水壺盛滿水,一邊說:「吐完喝點暖水,胃才不會那麼難受。」
周姨彎腰點著爐子,回憶著說道:「你小時候就三天兩頭做噩夢,醒了就全身發冷汗,哭得好淒涼,等眼淚水流干,就開始嘔。」
「太太驚你吵到老爺睡覺,聽到你哭就拿藤條打你。」
「小小人仔縮在被子裡發抖,哎,真是陰公……」
周姨十幾歲在季家做傭人,經歷三代人,很多事情不說,是為了保住飯碗,不管,是真的沒有能力。=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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