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尚未甦醒,太陽伸長脖子,拉著白雲一同窺探人間。
季語推開窗,探出腦袋,仔細打量花園,確保樓下安全無人,才對鍾業小聲喃喃:「可以走了。」
本意不想趕他,但傭人們快要起床開工了。
季語退到一旁給鍾業讓道,倚在窗邊的白牆,指甲似貓爪抓撓滌綸窗簾,憂慮重重地說道:「小心點。」她想起他說過有危險的事情要解決。
「我會的,」鍾業笑了笑,從褲袋捏了五張「紅杉魚」,「面值太大的我怕你找不開,這裡是五百,你先用著。」
季語愣住,不明所以瞧著他,「點解要比錢我?」
鍾業反問:「你這個月零用錢不是用完了嗎?」
這才想起她昨晚的隨口而談。她哪裡有什麼零用錢,按照大太的話說,家裡供書教學,供吃供喝,需要買的不會缺她,不給她買的證明她不需要,最多給季語點散紙搭車。
季語擺了擺手,又拽著鍾業的手要把錢放回口袋,「我不能要的。」
「我不是白給你的,」鍾業把百元幣捲成條狀,撐開季語睡衣上裝飾用的小兜,塞了進去,「我學英文的學費啊,等我從美國返來要繼續上堂。」
季語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他的託詞,說:「你都去美國了還要跟我個香港人學英文,傻不傻啊。」
「有道理......」鍾業沉思片刻,緊跟著摩挲著季語斷裂的眉,撫慰那道細白的疤痕,用綿長的柔聲說,「我總想著找藉口來見你,真是傻,也真是快樂。「
因為我只在乎你。
鍾業離開以後,季語坐在椅子上,手臂環著膝蓋,面朝窗戶,發了好久的呆。直到樓影愈發被光線拉長,晨露攜帶著泥土和青草的味道蒸發於空氣,她才如大夢初醒般將阿瑩的靈魂重複對疊,埋到軀殼裡的最暗處。
小柔送來早餐,並轉述二太的體貼入微,讓季語病好前多休息,如非必要少到樓下走動。
免得影響她寶貝兒子做狀元。
季語倒是絲毫不介意,不用受著二太的尖酸刻薄,自己的病還能好的快一些。不過她覺得,季卓萬去不去上學,也就是零分和不及格的區別。
筷子挑起清清淡淡的蝦米香菇瀨粉,季語靠著椅背放空,細細咀嚼品味,抬眸掃過畫牆,驟然發現端倪,一,三,五,少了一幅貓的。
可能是膠紙沒貼牢掉到桌上了,季語站起身來在書堆中翻找,自己的貓畫沒找到,瞧見了那張用水筆三下描出來的笑臉,被牛皮紙袋壓著。
紙袋裡裝的是麥芽糖夾餅,季語捏起木籤要上一口,蘇打餅有點軟掉了,中間的麥芽糖甜而不膩。
季語拿來膠紙將笑臉畫貼到全身鏡上,往後退幾步細緻觀看,舌尖的糖逐漸溶化中和藥水苦味,不知不覺,她也笑了。
苦盡甘來,餘溫尤在。
神哀世人的具象化。
第23章 消失
季語破天荒地請了三天假,在家蒙頭大睡養好身體。大學的課程基本靠學生自律,即使一學期都做無尾飛堶,只要論文準時交,期末分數高,絕大部份的教授不會管。季語這學期修了三門課,唯獨羅伯特對出席率的要求特別高,無故缺席是絕對不允許的。幸好她出院前要來醫生紙,同班且要好的王詠詩住在嘉道理山的布力架街,季語托周姨趕在王詠詩出門前到她家,請她代為遞交醫生紙,若是教授布置了新功課,也請她給季語打電話說一下。夜晚九點,小廳里的電話響起,季語被叫去接,來電的是王詠詩。王詠詩貌似要講個什麼的事情,但沒進入正題就在哈哈笑。過了一會,季語握著聽筒的手開始發酸,「你打給我不會就讓我聽你笑吧,再不講嘢我就要收線了。」「別別別——」王詠詩急切的聲音從另一端傳來,「今日羅伯特堂上到一半就被人叫出教室,過了快四十分鐘才回來,出去好地地的一個人,入返來成塊面又紅又腫......」「沒帶眼鏡撲落樓梯了吧?」季語詫異地問道,「傷得很嚴重嗎?」王詠詩發出了拖拽的鼻音,像是在回憶,「我覺得更像是被人打的,你是沒看到,眼皮似馬拉糕,腫得眼睛得翻一條縫,坐我們前排的Eric形容教授.......」說到這裡她又沒心沒肺地笑起來,「真是白『羅伯』變紅『羅伯』。」季語不覺得有多好笑,簡單問了幾句課程進度,就跟王詠詩道晚安。她上了羅伯特幾堂課,這個人的教學風格,思想,以至於他整個人都是特立獨行的。在崇尚合群的這個社會,他踩到別人雷區,被人家施以報復,是有可能的。季語覺得他稱得上是位良師益友,他不帶任何性別濾鏡看待每位同學也讓季語格外尊敬他,所以聽到這個消息,她的心情很沉重。季語心裡惴惴不安,導致回房間的路上踩空台階,小腿差點磕到樓梯的角上,被碰巧下樓的阿珊及時扶起。阿珊來了幾個星期,連周姨都誇她,做起事來很細緻,不像是完全不懂事的新手。但應該是年紀小的原因,人很靦腆,你問她一句她才答一句。季語笑著…
季語破天荒地請了三天假,在家蒙頭大睡養好身體。大學的課程基本靠學生自律,即使一學期都做無尾飛堶,只要論文準時交,期末分數高,絕大部份的教授不會管。
季語這學期修了三門課,唯獨羅伯特對出席率的要求特別高,無故缺席是絕對不允許的。
幸好她出院前要來醫生紙,同班且要好的王詠詩住在嘉道理山的布力架街,季語托周姨趕在王詠詩出門前到她家,請她代為遞交醫生紙,若是教授布置了新功課,也請她給季語打電話說一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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