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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混血紅顏也是禍水】(下)(2 / 2)

秦清停下腳步,忽然問道:「張揚,你覺得我適合在縣長的位置上繼續呆下去嗎?」

張揚眯起雙目,一副苦思冥想的樣子,過了好半天方才道:「你只是運氣差了一點,發生在春陽的倒霉事總能找到你的頭上,不過有道是苦盡甘來,受了這麼多的挫折,捱了這麼多的苦,現在雨過天晴,以後你的仕途應該會很順。」

秦清露出淡淡的微笑,聽得出這廝在開導自己,她搖了搖頭道:「我欠缺做領導的能力,我的政治素養還遠遠不夠。」

「政治素養就是狗屁,官位的不同決定政治素養的不同,我只是一個副科,你這個正處政治素養肯定超過我,在正廳、正部的面前,你的政治素養自然就比別人低下,官越大底氣越足,人家大咋呼小叫的那叫性格開朗豪放,人家小毛病不斷那叫不拘小節,這些事擱在我身上那叫目無法紀,那叫自由散漫,這就是區別!」

秦清本想說他都是悖論,可聽到他說得有趣,仔細一琢磨還是有幾分道理的,不禁又笑了起來。她的笑容宛如雨後划過天空的彩虹,如此清新如此美麗,看得張揚不由得呆了。

張揚肆無忌憚的目光讓秦清倍感羞澀,清了一下嗓子,藉以提醒這廝的失態。

張大官人一直都是個不懂得收斂的人,痴痴的,應該說色迷迷的更為貼切,看著秦清道:「你真美!」

秦清顰起秀眉,忍不住敲打他道:「你能不能不說這些無聊的話題?」

「無聊嗎?我不覺得,我覺著稱讚你是種很幸福的事情!我很享受!」張揚厚顏無恥道。

秦清對他頗有些無可奈何,事實上連她自己也分不清現在和張揚是何種關係,說是朋友,相處的時候又透著那麼股子曖昧,說是情人,自己在心底還是在抵禦著他的感情,想到這裡,秦清不由得有些心亂如麻。

隨著和秦清相處日久,張揚越來越了解她,在秦清的內心中放不下的東西太多,她的芳心封存在一層又一層的高牆之內,想要獲得她毫無保留的感情,就必須有足夠的耐心,張揚對女人向來都很有耐心,欲速則不達,早在大隋朝那時候,張大官人就懂得這個道理。

張揚低聲勸道:「回家看看吧,不要讓親人擔心。」

秦清點了點頭。

這裡距離秦清的家本來就不遠,兩人在雨中緩緩而行,迷濛的雨霧籠罩在天地之間,周圍的景物變得如此朦朧,秋意越來越濃,路上行人也變得稀少,秋風秋雨帶著清冷的寒意,而秦清的內心卻充實而溫暖,她清楚的意識到這中溫暖來自於張揚的呵護,經歷這場政治風波之後,她驚奇的發現張揚成熟了,他更懂得體諒自己的心理,不像過去那樣在感情上表現出咄咄逼人的態勢,秦清小聲道:「你什麼時候到的江城?」

張揚微笑道:「今天上午,春陽駐京辦反正也沒什麼接待任務,我請了個事假,最近機票都是我自掏腰包,秦縣長是不是考慮給我報銷下。」

秦清忍俊不禁,唇角露出一絲微笑。

一輛警用摩托車從他們的身邊駛過,走過一段又一個急剎停在那裡,秦白又驚又喜的叫道:「姐!」可當他看清為秦清撐傘的人是張揚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冷冷看著張揚,目光中沒有任何友善的成分,他對張揚的反感由來已久,從第一次見面就領教過這廝的無賴,後來又聽說了不少姐姐和他的風言風語,在秦白的眼中,張揚這種人根本不可能配得上他的姐姐,所以他對張揚的無賴定義一直持續道現在。

秦清自然看出了弟弟對張揚的敵意,有些歉意的向張揚笑了笑道:「張揚,你先回去吧!」

張揚點了點頭,正想告辭,卻聽到身後一個溫和的聲音道:「小清回來了!」

秦清和秦白同時叫道:「爸!」

張揚轉過身去,卻見一位身穿灰色中山裝的中年男子背著一個竹簍,手中打著一把黃油布雨傘,他身材高瘦,大約在一米八五左右,可是後背有些微駝,花白頭髮,相貌清癯,帶著一副古舊的黑框眼睛,臉上的笑容溫暖而可親,他正是秦清的父親秦傳良,秦傳良今年五十三歲,病退之前曾經是江城工藝美術學院的教授,文革期間因為遭受迫害,而右足致殘,走路的時候還是一跛一跛。

看到父親臉上的笑容,秦清心中的那點猶豫頓時煙消雲散,父親一直都在關心她。

秦傳良和藹的向張揚笑了笑道:「你一定是小張,我聽說過你,走!家裡去坐!」

張揚頗有些受寵若驚,他向秦清充滿問詢的看了看,秦清咬了咬櫻唇,美眸中流露出一絲笑意,這是默許。

張揚把雨傘交給秦清,殷勤的上前抓住秦傳良身後的竹簍:「秦叔叔,我來吧!」這廝的確很有眼色,抓住一切機會討人歡心,秦白氣得瞪了瞪眼睛,開著摩托車率先向家裡去了。

張揚搶過背簍,才發現竹簍異常沉重,裡面全都是一些石頭,秦清過來為父親打傘,秦傳良笑道:「不用,不用,我身上都濕透了!」

「爸,你這麼大年紀了,身體又不好,還是不懂得珍惜自己!」

「爸沒那麼弱,這兩年經過鍛鍊,身體好多了!」父女兩人邊走邊聊,來到位於桂花巷15號的小院。

秦白已經打開了大門,院子雖然不大,可是院落之中到處都擺放著奇石盆景,秦傳良讓張揚把竹簍放在西牆角,牆角處到處都堆放著未經打磨的石頭,張揚道:「秦叔叔,您喜歡石頭啊?」

秦傳良笑道:「我病退三年多了,閒著也沒什麼事情可做,平日裡就弄弄盆景,玩玩石頭!走,進屋喝茶,別把衣服都淋濕了!」他伸出左手親切地拍了拍張揚的肩膀。

張揚這才留意到他的右手始終藏在衣袖之中,應該是右手也有殘疾。

秦傳良比張揚要高出半頭,看來秦清秉承了父親的基因,走入客廳之中,張揚首先就被中堂上掛著的一幅書法所吸引,上書——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張揚忽然想起在接秦清前往春陽上任的途中,秦清曾經跟他說過,這是她父親的座右銘,隨著張揚來到現代社會日久,他也知道了許多大隋朝後發生的事兒,這句話來自於清官于謙,秦傳良顯然把這句話奉為做事為人的準則,女兒和兒子的名字合起來就是清白二字。真正讓張揚欣賞的是這書法中透出的力量和堅定,秦傳良的書法比起陳崇山不同,他的字體一絲不苟,充滿了理性,雖然沒有陳崇山大開大合的澎湃激情,卻充滿了超人的控制力,這是兩種全然不同的風格,張揚贊道:「好字!」

秦傳良微笑道:「這是我二十年前的手書,現在是再也寫不出來了!」二十年前秦傳良的右手尚未殘廢,而今他再寫只能用左手了。

客廳之中沒有沙發,只有用樹樁雕成的茶海和板凳,這些全都是秦傳良買來後,親手雕琢而成,張揚對其精巧的手工讚不絕口,他發現秦傳良和陳崇山有一種共性,他們的人生同樣遭受巨大的挫折,同樣選擇了隱退,同樣寄情於書畫藝術之中,他甚至想到,有機會要促成他們兩人見一見,或許這兩位會找到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張揚在書法上的見解也讓秦傳良頗感驚奇,兩人談得很是投機,連秦清都只能充當旁聽者,至於秦白,他因為張揚的出現而氣悶,乾脆回自己房間去了。

秦傳良道:「小清,去做飯吧,晚上留張揚在家裡吃飯!」

秦清也有些錯愕,她從沒有見過父親會對人如此禮遇,不知張揚這個傢伙用了什麼方法得到了父親的好感?

張揚本想拒絕,可是看到秦傳良盛意拳拳,再想到眼前這位極有可能是自己的未來老岳父,可不能拒絕人家的好意,客氣了兩句也就答應了下來。

秦清去廚房之後,秦傳良向張揚道:「張揚,謝謝你一直以來給小清的幫助。」

張揚微微一怔,不知秦傳良為何這樣說。

秦傳良淡然笑道:「其實最早的時候,我是反對小清走入政壇的,她的脾氣性情都很像我,這種正直的性情並不適合在官場中走下去。」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書的條幅之上,低聲道:「我這把老骨頭可以粉身碎骨渾不怕,可是我不想我的女兒在現實之中碰得粉身碎骨,人都是有私心的,不是嗎?」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他發現秦傳良是個智慧超群的人,和這樣的人談話原本就不應該隱瞞什麼,他低聲道:「秦縣長有自己的原則,很多事她看得都很遠很深。」

秦傳良笑道:「在我心中從未將她當成縣長看待過,由始至終,我只當她是我的女兒。」他話鋒一轉,望著張揚道:「小清沒有朋友,我倒希望她的身邊,能有幾個不把她當成縣長看的朋友。」

張揚總覺著秦傳良深邃的眼神仿佛看透了自己的心思,難道說自己想秦清頭緒的事情被他覺察到了?

秦傳良道:「當初傳來小清被雙規的消息,我就沒有擔心過,我信任我的女兒,我相信她就算做不到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也絕對不會做危害國家危害百姓的事情,她很執著,我擔心的就是她的執著,當初她和李振陽打算結婚的時候,我並不看好她的婚姻,李振陽為人過於功利,我本以為小清愛他,可是李振陽遇難之後,我發現小清對於他的感情只是一種友情絕非愛情,可小清的執著卻讓她一直為一個不值得的人在堅守著,為一段本來並不存在的感情堅守著。」秦傳良有些痛苦的閉上雙目,低聲道:「你知不知道每當我聽人背地裡稱呼她為寡婦清的時候,我內心的那種痛苦。」秦傳良睜開雙目道:「我想我的女兒早日從陰影中走出來,我想她幸福,想她擁有全新的生活。」

張揚抿了口茶水,低聲道:「秦叔叔,好像你不該對我說這些……」

秦傳良微笑道:「是你從黎浩輝的刀下挽救了小清的生命,小清上任伊始遭遇危機,也是你給予她幫助……」

張揚搖了搖頭道:「秦叔叔,其實我並沒有做什麼!」

秦傳良意味深長道:「小清的內心遠非她表現出的那樣堅強,好好幫她!」

張大官人聽得心跳不已,現在他能夠斷定秦傳良一定看出了什麼,人家在鼓勵自己追他女兒呢,英明啊!真是英明,不過人家英明是建立在了解女兒的基礎上,秦傳良正是看出了女兒對張揚的不同,看出了兩人之間的曖昧情愫,所以才這樣鼓勵張揚。

晚飯在平和的氣氛中進行,當然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秦白晚上值班早早離開的緣故。

張揚和秦傳良很談得來,畢竟張大官人在琴棋書畫上的造詣非同一般。

離開秦家的時候,外面的雨已經停了,一輪清朗的圓月升入空中,宛如銀盤般將清冷的光芒灑落在雨後的大地之上,景物宛如籠上一層霜華,秦清將張揚送到巷口,不禁笑道:「想不到我爸爸和你有這麼多話說,他都跟你說什麼?」

張揚笑得很得意。

越是這樣越是勾起了秦清的好奇心:「說什麼?該不是說我吧?」

張揚還是神秘的笑。

秦清停下腳步:「不說算了,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張揚盯住秦清明澈如秋水般的美眸,微笑道:「你不想知道他對我說什麼了?」

秦清在他灼熱眼神的注視下忽然感覺到有些慌張,垂下黑長的睫毛,小聲道:「你又不說!」

「他讓我追你!」

「啊?」秦清吃驚的睜大了眼睛。

張揚捕捉住這難得的時機,趁著秦清處於片刻的震驚之中,猛然湊了過去,蜻蜓點水般在她的櫻唇上吻了一記,秦清宛如觸電般僵在那裡,沒等她反應過來,張揚已經甩開大步逃了出去,大笑著向秦清擺了擺手道:「做個好夢!」

秦清的俏臉之上充滿了似喜還顰的表情,芳心之中紛亂如麻,混小子,你讓我如何能夠安然入睡呢?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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