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張揚要調動到南錫,姜亮、牛文強這幫死黨一個個都摩拳擦掌的準備請客,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張揚偏偏失蹤了,非但人找不到,連手機也始終處於關機狀態中,這幫朋友輪流在傳呼上留言,張揚卻一個電話都沒回。這並非是他沒收到,而是他不想回。
此時張揚正在春陽的家裡,幫母親徐立華按摩著雙肩。
徐立華並不清楚兒子工作上的事情,只是知道他不久以後會調往南錫,心中難免有些不舍,低聲道:「三兒,咋就不能留下呢?」
張揚笑道:「媽!您不是常教育我要聽黨的話跟黨走,黨指到哪裡,我打到哪裡,這不黨指到南錫了。」
徐立華嘆了口氣道:「你這孩子,平時就不著家,去了南錫我見你的機會就更少了。」
張揚笑道:「怎麼會啊,你是我親媽,走哪兒我也不能把媽忘了!南錫又不遠,您想我了一個電話我就回來。」
徐立華說著說著就有些心酸,雙目變得有些潮濕,她害怕兒子看到難過,慌忙閉上眼睛,平復了一下情緒道:「兒大不由娘,只要你能有出息,媽就會開心。」
張揚心裡也有些不舍,他輕聲道:「媽,您別難過,等我在南錫穩定了,我就把你接過去,江南氣候風景都不錯,乾脆我給你買套房子,你在哪兒養老。」
徐立華笑道:「我哪兒都不去,在春陽住久了,對春陽感情很深,再說你趙叔身體也不好,我也走不開。」
張揚道:「媽,反正啊,我會經常回來看你,你放心吧。」
徐立華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是個孝順孩子。」她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三兒,萌萌和小歡都去了哪裡?這麼久沒有他們的消息?」
張揚道:「萌萌和家裡發生了點問題,比較國內和國外的教育之後,她打算帶著小歡去國外接受教育,現在他們很好,您別惦記,等過年的時候一定會來看你。」張揚只是哄哄老娘罷了,秦萌萌是殺死秦振東的最大嫌疑人,目前處於警方的通緝之中,張揚通過國安的關係劫囚車才把她救了出去,好不容易才重獲自由,當然不會自投羅網。
徐立華嘆了口氣道:「我就是想她們了。」
張揚在家裡享受寧靜的時候,千里之外的南錫卻並不平靜。市委書記徐光然主持召開的常委會上,首先向大家通報了由原主管工業的副市長陳浩擔任常務副市長的消息,原明武區區委書記王海波升任副市長,接替陳浩過去的分管工作。對他們兩人的任命將公示一周。
市長夏伯達靜靜傾聽著徐光然的講話,自從來到南錫之後,他做事一直比較低調,他和市委書記徐光然的關係在表面上很好,黨政一把手之間想要相處融洽,就必須要有人讓步,夏伯達是主動示弱的一方,他也知道徐光然表面上對他十分的禮遇,可事實上通過重用常凌空分薄他的權力和影響力,夏伯達跟隨顧允知多年,對官場上的事情看得很清楚,他暫時並沒有和徐光然一爭短長的想法,在過去他最大的靠山就是顧允知,沒有顧允知的提拔,他坐不到這個位置上,現在顧允知退了,在平海他並沒有強有力的靠山,低調做事等待機會是他的原則,在常委會上,他很少表現出和徐光然相左的意見,也很少發表什麼建議。
提議把張揚調來當體委主任是他第一次主動涉及南錫的組織人事工作,夏伯達之前就已經跟徐光然透露過這件事,可徐光然並沒有在常委會上提起,說了半天的抓緊省運會場館工程進度,就是對張揚的事情隻字不提,也許在市委書記徐光然的心中,一個處級幹部的調動不值得拿出來說事兒。
夏伯達在散會後找到了徐光然,他笑道:「徐書記,你看張揚調動的事情怎麼樣?」
徐光然皺了皺眉頭道:「伯達,難道你不清楚張揚在江城犯了錯誤?」
夏伯達道:「聽說了,他是江城新機場建設的現場指揮,出了事情,拿他問責也很正常,不過總體來看,他對新機場的貢獻還是要更大一些。」
徐光然道:「我和小張的私交也不錯,過去他還幫我醫治過痛風病,不過……」
夏伯達道:「徐書記不想用他?」
徐光然嘆了口氣道:「我承認,小張這個年輕人有些能力,可是他的事情你應該也聽說了不少,他可不好駕馭啊!」徐光然說的是實情,平海體制內少有不知道張揚這小子難伺候,最近許嘉勇之死,讓一個說法再度流傳起來,說前任省長許常德也是死在張揚的手中,一個這樣的人物在誰治下都會讓領導頭疼。
夏伯達當然清楚張揚不好駕馭,他低聲道:「我總覺著,還是應該給年輕人一個機會,不能以棒子打死。」
徐光然道:「還記得唐興生的事情嗎?」
夏伯達點了點頭,他怎會不記得,政法委書記唐興生就是張揚在靜海學習期間東窗事發的,南錫政壇因此而產生的震動直到現在都沒有平復,雖然唐興生出事是因為自身的原因,可對南錫體制內來說,他也是栽在張揚的手裡。
徐光然道:「我擔心這小子要是來到南錫,很可能會搞風搞雨。」
夏伯達笑了起來,他點了點頭道:「其實我也不希望他來,可閻秘書長發話了,這個面子我們得給!」夏伯達聽出徐光然對張揚來南錫一事並不贊同,馬上把閻國濤搬了出來。
徐光然皺了皺眉頭道:「閻秘書長跟他有什麼關係?」
夏伯達道:「我不清楚,張揚很有些能量,他和幾位省領導的關係都不錯。」
徐光然點了點頭道:「這樣的年輕人並不多見。」
夏伯達道:「最近我們的日子不好過,深水港面臨資金問題,省運會明年十月份召開,今年場館大都沒有竣工,加上後期工作,時間已經很緊迫了,想獲得省里的支持,必須要和省領導們搞好關係。」
徐光然當然聽出了夏伯達對他的暗示,他苦笑道:「還不完的人情債,把張揚放在體委是誰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