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離得太近,花無凝也聽不見朝辭啼這聲「你不該的」。
精明如她,算計滿貫的她,這一刻居然生出了不知所措之感。
「主子!」
「阿凝!」
帳簾被掀開,暗一與柳蘅雙雙沖了進來,花無凝視線被吸引了過去。
「朝辭啼你離阿凝遠些!」柳蘅溫潤之顏覆上慍意,顧不得其他,他上前將朝辭啼拉開,自己站在了花無凝身側。
而暗一卻是抽出了刀刃,只要花無凝下令,他可以不計代價,殺了朝辭啼。
被拉開的朝辭啼一句話也沒說,什麼也不做,更是不理會柳蘅與想殺了自己的暗一,只是紅著眼眶盯著花無凝,期盼她能開口,她能對自己說一句話。
可惜…什麼都沒有。
自嘲地笑出聲,他轉過了身,身影蕭索地走出了帳。
緊緊攥住的手,從指縫間溢出血跡。
他將他的手生掐出了鮮血來。
帳簾放下,朝辭啼已然出去,柳蘅這才放下心轉身擔憂地詢問:「阿凝,你沒事吧?我聽到朝辭啼將你擄進了帳篷,他沒對你做什麼吧。」
大夢初醒般恍然而動,花無凝轉過頭看著身旁的柳蘅搖了搖頭,想扯動一抹笑卻怎麼也笑不出,淡然的應了句,「我沒事。」
「到底發生了何事?」柳蘅不明所以。
「我去找胡旋商議事情,卻不料朝辭啼跟在我身後,被他發現強行帶了回來。」花無凝簡明扼要地說了前因後果,呼出一口氣,「不是大事,不必在意。」
「那他豈不是知道,這次的戰爭是你有意為之的?」柳蘅眉頭皺起,憂心忡忡而問。
花無凝沉吟稍瞬,「他怕是能猜到的。」
語落兩人同時默而不語。
過了一會兒,花無凝又說道:「無事,木已成舟也只能隨機應變了。」
「也只能如此。」柳蘅溫柔寬慰,「阿凝不用擔心,我會替你看著朝辭啼的。」
「好。」花無凝應了句,胸口悶得發慌,「我現在有些事情想斟酌一下,阿蘅你先出去吧。」
「嗯,你若是需要我,叫我就是。」柳蘅也不氣惱憂思亂飛,輕輕應下,便在花無凝的眼中退了出去。
而一旁待著的暗一,也很有自知之明的下去了。
理了理被朝辭啼弄亂的衣袖,花無凝往後一轉,想找個位子坐下思量。
可腳一動,將桌子的碎屑踢飛,她停住身,眼睛驀得被一道鮮艷的顏色抓獲。
蹲下身將其從碎屑中撿出來,居然是一個香囊。
一個繡有金邊牡丹的香囊。
環視一周,她仿佛想起來了這裡不是她的帳篷,而是朝辭啼的。
那麼這個香囊…
纖細玉指撫在上面,花無凝抿了抿唇。
也是朝辭啼的?
帳篷外柳蘅本想等著花無凝出來,卻發現了不遠處的朝辭啼,而他的身側有幾塊碎掉了的石頭。
「原來朝太師也有如此狼狽不堪的時候嗎?」柳蘅攜一股清風而至,言語平緩又顯露諷刺之味。
朝辭啼轉身,掀了掀眼,漠視柳蘅般。
「既自知討人厭煩,又何必再湊上前,除了惹怒佳人便無所用途,朝太師別再引人發笑了。」
自信之容顯然惹怒了朝辭啼,他扯了扯嘴角,「你也不過是她用來解悶的興致之物而已,有何得意之處。」
「你這話什麼意思。」柳蘅不由得暗下了眸。
朝辭啼目光落在他掛在腰間的香囊,「你知道這個香囊是誰的嗎?」
「阿凝所贈。」
「這個香囊可不是她的。」朝辭啼難能可貴得好心解釋,「這是胡旋送給她的。」
「胡旋?」柳蘅拿起香囊,這才仔仔細細地觀察起來,「朝太師挑撥離間得這麼明目張胆,我還是頭一回見。」
「她的針法不至於如此不堪入目。」朝辭啼扔下這句話,不再想與柳蘅多有交流,轉身而走。
空中飄蕩著朝辭啼冷凜低嘲的言語,柳蘅手中捏著香囊。
遠行而去,朝辭啼出了軍營,漫無目的地走著。
裹挾著寒冰的風颳在臉上,他像是失了知覺般,毫無感受。
枯草嘎吱作響,朝辭啼走到了一顆枯樹下,安靜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