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木榻上,褲腳擼得高高的,頭埋得低低的,臉丟得夠夠的。
毛太醫給他看完以後回稟道:「陛下,宋大人的腳腕並無大礙,只是輕微扭傷,休養休養就好了。」
蕭應懷應聲,抬了下手,毛太醫就退下了,偏殿內一時之間只剩宋儉和蕭應懷。
可怕的是,宋儉現在坐著,而眼前的男人站著。
宋儉埋著頭裝死。
不知過了多久,蕭應懷才啟唇說了句:「叫那麼大聲,朕以為你腳斷了。」
宋儉:「……」
沒斷就不可以叫嗎?誰規定的?
蕭應懷看著他:「不會是不想值夜故意裝的吧?」
宋儉第一反應是想拍桌,該死的,竟敢這麼污衊我!
第二反應是,該死的,這麼好的辦法怎麼現在才說!
他立馬裝了起來:「陛下冤枉啊!屬下……屬下是……」
「什麼?」
宋儉擠出兩顆眼淚:「是真的很疼,動不了了。」
蕭應懷挑了下眉:「是嗎?」
宋儉庫庫點頭,還以假亂真的擦了擦眼淚:「都怪屬下救駕心切,但是為陛下受傷,屬下一點都不後悔。」
蕭應懷終於知道什麼叫滿嘴荒唐言了,他冷笑一聲,糾正道:「宋大人,你是被地上一顆手指大的石子絆倒的,朕可擔不起這麼大的責任。」
宋儉安靜了一下。
哦,是嗎?您教訓的錯。
蕭應懷:「你可知今天是什麼日子?」
宋儉想了想:「中秋佳節!是您和家人團圓的日子。」
蕭應懷:「……」
他應該反思一下他為什麼會覺得眼前的人能記住重要的事。
宋儉十分體恤領導:「陛下,您快去陪家人賞月吧,屬下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蕭應懷沒管他的廢話。
「朕說過給你七日時間打消朕的疑慮,否則朕就親自砍了你。」
宋儉懵了一下。
蕭應懷:「這就是最後一日。」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蕭應懷緩步走過去,淡淡道:「宋大人可有什麼遺言?」
宋儉徹底懵了,臥槽,臥槽,什麼意思,現在要砍他嗎?
眼看著男人越走越近,宋儉嚇得往後挪了兩下,說話都不連貫了:「你沒沒沒……沒有刀……怎怎怎怎麼砍……」
蕭應懷微微俯身,手搭在了他身側的燕翎刀上,宋儉「啊」的大叫了一聲,然後雙手護住了自己的刀。
嗚嗚。
蕭應懷嗓音又冷又沉:「宋大人應該沒忘,朕剛用這刀砍了一個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發芽的哄!發芽的哄!!
宋儉抱著刀拼命往後縮,悲痛的大喊道:「陛下,陛下,不要哇!我不想死啊!」
蕭應懷沉沉的看著他。
「我對陛下的衷心天地可鑑!!真的!!」
「我是好人啊陛下!!」
「我一生行善積德點外賣從不打差評過馬路永遠看紅綠燈青年大學習每期都認真學習沒有從網上找別人的截圖啊啊啊啊啊!」
「實在不行您把我當雞吧,扔點飼料我自己就走了,勾勾噠勾勾噠勾勾噠……」
蕭應懷:「?」
當什麼?
他的一隻手落在宋儉腰側,並沒有拔他的刀,反而另一隻手扣住了他腳腕有傷的那條小腿。
身前的人也喊累了,吸了下鼻涕:「嗚。」
蕭應懷:「說完了?」
宋儉眼圈紅紅的,理不直氣也壯:「說完了!」
「宋大人可知今夜來行刺的是什麼人?」
宋儉:「他又沒告訴我我怎麼知道。」
蕭應懷拇指輕輕按壓著宋儉腿上白淨的皮肉:「先帝在時的大閣老秦孝源門下的弟子。」
宋儉沾著淚珠的睫毛扇了扇,半晌:「為、為什麼?」
蕭應懷輕聲道:「因為朕殺了秦孝源。」
宋儉哆嗦了一下。
「兩年前秦府可是宋大人親自帶人去抄的,宋大人一絲都不記得了嗎?」
他狂搖頭。
蕭應懷鼻腔哼出一個極輕的音,他垂眸瞥了瞥手裡微腫的腳腕,看到踝骨的地方有些泛紅。
片刻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