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白手指摸索著向上,慌忙無
措地撫上他唇畔,「你嚇死我了知不知道?」
微生瀾感知到她落在手背上的眼淚,還有她用力又柔軟的擁抱。
漆眸中的戾氣與冷意褪去,漸漸變得茫然:她好像比他想像中的更在乎他,但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哄他喝下蒙汗藥,跑過來跟別人私會?
他不明白。
難道這就是她愛人的方式?
「為什麼騙我?」
微生瀾覺得心裡難受,雖然解釋不清楚那些情緒的源頭,但他知道自己想要一個答案,「為什麼背著我跑過來找他,還和他抱在一起?」
「你知道自己是誰的妻子麼?」
「你知道應該對自己的道侶忠貞麼?」
辛夷:「……」
別再說了,再說她真的要心虛了,要是忠貞也不會當著你師尊的面拼命護著你了。
她慶幸微生瀾是失憶的狀態。
要不然現在這個局面,真說不好誰是姦夫,誰是原配,估計到時候連他自己都沒臉質問。
但她還是要認真解釋,努力和前夫撇清干係,「我沒抱他,是他認錯了人,主動過來抱我的!」
怕他不相信,她的眼神沒有絲毫躲閃,甚至賭咒發誓的舉起手指,「真的,我就是想溜進來收集點芍藥花露,結果他忽然出現抱住我,還特別傷心的喊我師妹,求我原諒他……」
微生瀾沉默片刻,盯著她的眼睛問,「你不認識他?」
辛夷可憐巴巴地點頭,「不認識。」
嚴格來說她確實不認識,因為這算是她進入這個小世界後,第一次見到卿衡。
說著她似乎終於想起身後的那人,轉過身去,卻依舊用戒備的姿勢擋在青年面前。
思索片刻,說出道歉的話,「抱歉道友,我夫君傷勢未愈,聽說秦府的芍藥花是仙池品種,上面的芍藥花露對修士的身體有益,所以才會深夜擅闖。」
卿衡望著她忐忑神色。
忽然回想起從前也有那麼一個小小少女,會因為他破陣受傷,偷偷跑去靈山給他採集花露,弄得一整夜下來,烏髮上衣裙上都是狼狽的雜草。
但她絲毫不介意,只守著他喝下去。
然後仰著認真的小臉看他,眉眼間都是心疼,「師兄短短十數年就能突破下一個境界,已經非常厲害啦,我希望師兄不要那麼苛待自己,然後快快好起來。」
現在他的師妹沒有了。
但他卻撞見了另一個愛慕著自己道侶,願意為對方做出同樣傻事的陌生姑娘。
卿衡心裡空蕩得厲害。
原來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失而復得,他只會在失去師妹之後,一次又一次的,繼續失去她。
於是他靜默過後,終於對著少女啞然開口,「姑娘方才站在月下的背影,很像我的髮妻,她也喜歡芍藥……」
辛夷還沒開口表示不介意。
就聽到微生瀾冷笑一聲,話里很不客氣,「看來閣下有把別人妻子,臆想成自己道侶的可笑愛好?」
阿靈無辜。
這個登徒子卻不見得無辜,怕不是瞧她生得俏麗可愛,故意想要占她便宜!思及此處青年胸腔里重新湧出些許戾氣,叫囂著難以平息。
卿衡聽完這些倒是沒有生氣,只是眉眼處的落寞難以掩飾,他收了劍。
獨自站在月色底下,自嘲似的柔和了神色,「方才確實是我唐突,但也因為過于思念亡妻,還請見諒。」
*
等到回去客棧,夜色已然更深。
辛夷除去外衣躺在床榻上,怎麼也睡不著,她掌心還攥著那瓶芍藥花露。
她也猜不准微生瀾的心思。
說他還在生氣吧,她主動牽手時又沒被拒絕;說他不生氣吧,他從回來到現在都是低氣壓。
好在燈燭還沒熄,青年綽約的身影映在屏風上,顯然是還沒打算歇息。
這種情況下,辛夷準備主動出擊。
她先是趿著繡鞋下了床榻,然後越過屏風走到他面前,瞧著那張淡漠的俊臉,歪著頭眨了眨眼睛。
見他好像還是不準備理她,於是又主動上前一步,扯了扯他的衣袖。
微生瀾的視線落到她臉上,等到看見她桃粉色鬆散的襟口,和瑩白的纖細脖頸之後,還是忍不住蹙眉。
話里的嫌棄非常直白,「你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故意穿成這樣在我面前亂晃?」
辛夷:「……」
她穿成哪樣?這個就是再正常不過的裡衣好不好,而且外面還套著一件襖子呢!他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但她今夜理虧,不準備跟他一般見識。
當下小小地輕哼一聲,將自己藏了半天的瓷瓶遞過去,「這個是芍藥花露,好不容易採集到的,你快點兒把它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