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衡垂眸,望著師妹蒼白妍麗眉眼。
想到她曾經遭遇過的那些,心底逐漸泛起難以言說的酸楚鈍痛,他竟然開始忍不住地想:若是真把仙骨給了師妹,她是不是就可以永遠不用承受這種痛楚了?
「師兄?」
辛夷輕聲喊他,自然也沒錯過他眼底浮現出的深重愧疚,但她假裝沒有察覺,「你怎麼了?」
「給我點時間。」
青年隱去眉宇間的痛色,跟她保證,「只要能讓師妹徹底好起來,我什麼都可以捨棄。」
她笑:「我當然相信師兄。」
能做仙俠世界的正道男主,肯定多少是有點兒聖父體質在身上的。
她並不懷疑卿衡這番話里的真心。只是為了早點達成目的,適當的裝可憐賣慘也必不可少。
辛夷正在心中想著,忽然感覺到垂落在髻發間的步搖被人伸手扶了扶。
她訝然抬眸:不愧是師徒倆,就連喜歡做的舉動都如此相似。
卿衡看著她,想到的卻是不久前發生的那一幕。
他心裡仍舊有些不舒服,思量再三,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阿瀾這些日子,是不是和你走得很近?」
「唔……倒也不算走得很近,只是閒暇時會過來探望我,送一些糕點吃食,還有些打發時間的小玩意兒。」
說著她眉眼彎起,狀似無意地跟卿衡感嘆,「阿瀾這般懂事貼心,肯定很會討姑娘家歡心罷?」
這話讓卿衡原本就打結的眉頭,皺得更深。
阿瀾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他絕對不是那種會對師娘殷勤體貼的人,為什麼偏偏對辛夷如此不同?
少女的話卻沒停,接著往下說。
甚至提起了自己徒弟的亡妻,眼底都是好奇,「聽說阿瀾從前下山遊歷的時候有過一位妻子,感情還頗為深厚,只不過那姑娘運道不好,沒過多久就去世了。」
「師兄見過她麼,她生得什麼模樣?」
卿衡被問得一愣,想起當初以為師妹身亡的那段光景,他舊地重遊睹物思人,就是在芍藥居遇到的那位姑娘。
那時候阿瀾尚未恢復記憶,與他並未相認。
更荒唐的是,他們曾經為此大打出手。
原因是他太過思念師妹,竟然產生幻覺將阿瀾的妻子錯認成心中所想。而對方不僅身形與師妹分外相似,就連身上沁染的辛夷花幽香也是……
辛夷花香?
卿衡神色微滯,眉心也跟著擰起。
他似乎明白了阿瀾為什麼會親近辛夷,並且對她做出那些透著怪異的舉動了。
師妹單純,根本不會把事情想得那麼複雜,恐怕還不知道自己在無意識的情況下被當成了「亡妻替身」。
他卻不能視而不見,沉聲提醒道,「阿瀾和他的妻子確實情深,但恐怕執念太重,性子也會變得極端,你以後還是和他保持距離。還有木樨花的香囊,師妹以後也不要再用了,換成芙蕖或芍藥罷。」
「好,都聽師兄的。」
*
仙門大比眼看著就到尾聲,各個宗門的勝負排名也都基本有了眉目。
因為微生瀾被罰不准繼續參加,所以最後是以青雲宗的陸展儀和方瑤拔得頭籌。
辛夷在試煉台下看到方瑤勝出時的沉靜眉眼,還有旁邊白衣少年的歡欣鼓舞神情,竟然覺得恍如隔世。
上次見到張映清,已經是現實中的五十年前了。
不過她唏噓歸唏噓,卻並沒有過去跟他們打招呼的打算。
於是只是朝那個方向淡淡看了兩眼,就暗自斂了心神,重新收回視線。
近日以來辛夷左右逢源,同時應付兩個人。
白天的時候她陪在卿衡身邊,扮演他溫柔明媚的親親師妹;晚上的時候則回到清平洞,和微生瀾抵足而眠。
最難應付的是後者。
對方不僅喜歡咬她身上的各處肌膚,就連藤蔓也要強行鑽進她的裙裾底下,名為取悅,實際上就是想要逼她發出各種混亂的聲音。
當然,他也會適當討要一些報酬。
比如她磨到通紅的掌心,還有十根柔嫩合攏的手指,握不穩的時候辛夷就在腦子裡漫長的計時,直到耳邊喘息聲愈大,掌心瞬間濕漉漉的。
她身前的小衣也髒了,有些濺在她脖頸和下巴上。
辛夷伸手去擦,於是弄得皓腕上也一片粘膩狼藉,根本不能細看。
青年就笑著咬她耳垂,廝磨繾綣,「我們這樣跟夫妻有什麼區別?阿靈不是師尊的道侶,是我的。」
說著卻也不肯輕易放過她,迫使她酸軟的蔥指重新合攏,然後烏髮泠泠昳麗地披散著,悶哼出聲枕在她肩頭。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