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掰開應舟的嘴,給他塞進一顆丹藥。
「便宜你了。」應舟感覺到那人拍了拍他的臉,發出清脆的聲響,「這玩意可是能抵這一單的佣金了,你小子可得把命給我保住。」
靈士死了,靈嚳也會隨之消散。尚未取出他的靈嚳時,他們需要的是活著的應舟。
他被丟進了挖好的雪坑中,他掙扎著,哀求著,但只能看著自己身上的雪越來越厚重,壓得他抬不起手來。無數的細小冰渣順著他身體的每一處縫隙鑽進去,眼睛,鼻子,嘴巴,嗓子深處,冰的,冷的,沒有溫度,如同他的心一樣。剛剛被強迫咽下的丹藥吊著他的性命,他聽得見自己的心跳,但那個地方也是涼的。
他很想喊叫,救救他,救救他,有沒有人救救他。
但沒有人,沒有人來,不會有人來,他發不出聲音,沒人聽得見他的聲音,他也聽不見任何人的聲音。
他的世界是寂靜的,他的全身上下只有那顆心臟尚在跳動。
砰、砰、砰……
那是他唯一能聽到的聲音。
他討厭那樣的聲音。
他害怕那樣的聲音。
在無比漫長的時間中,那跳動的聲音就如同詛咒一般。
不要再跳動了,不要再跳動了,讓他睡去,讓他就這樣沉睡下去,醒不來也好,就像那些突然消失的鄉親們一樣。
那時候的他們也和現在的他一樣,睡在這樣一片純白之中嗎?
所以為什麼被丟下了呢?為什又被丟下了呢,爹娘也好,鄉親們也好,所謂的同伴也好,為什麼,是他做錯了什麼事情嗎?
他該憤怒嗎?該悲傷嗎?該絕望嗎?
沒有人回答他,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問著自己。
喂,告訴我啊。
告訴我啊告訴我啊告訴我啊!
他像是一根被繃緊的弦,「啪」的一聲斷了。他再也看不見其他的顏色,他的世界只剩下了純白。
然後他突然感覺不到冷了。
北域很少有不下雪的時候。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地落下,時間久了,最下層的便會被壓實,變成一塊塊堅冰。
應舟從冰窟窿中爬出,看著這冰封的森林,如同一個第一次看見世界的好奇孩子,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為什麼,還是白色的。明明他已經從那個地方出來了,為什麼他看見的一切還是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