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庸越兩國通商頻繁,這樣的商隊多如牛毛,不論走到哪裡,都沒有惹起過多的關注。
若說特別之處,大概就是領隊的公子年輕俊美,如瓊枝玉樹一般,雖很少露面,可每次一露面,必然引來不少關注,和女子愛慕的視線。
旱路轉水路,水路又轉旱路,商隊終於行至大庸的中山國地界。
中山國位於西海,建都平城。沿途過來,只見海產豐富,到處都可見售賣魚貝蝦蟹,沿海的地里還有塊塊鹽田。
阮韶看到這裡,放下了心。
雖然皇帝將劉琸排擠出了政治中心,可中山地產富饒,山水秀麗,倒是個安居之處。
他一路過來,下榻客棧時,也會聽茶樓里的人閒聊。
路人提到中山王,也都是恭敬愛戴,說他輕徭薄賦,律法公正,回藩國後還徹底清掃了土匪流寇,治下十分清平。
似乎唯一不好,就是王爺子息不旺,膝下只有兩個女兒,沒有兒子繼承香火。
又說道皇帝的兒子緣也薄,如今太子還那么小,擔心將來外戚專權云云。
商隊終於到了平城。家丁早就提前在城裡租了一處宅院。
安頓下來後,阮韶沐浴更衣,先穿了一件藍色的衣衫,後來想起劉琸以前說過愛看他穿青衣,便又換了一件青衫,然後按照越國的習慣,戴了一頂紗帽,腰系玉帶。
鏡子裡,年輕公子俊美翩翩,猶如玉樹臨風。
阮韶朝自己笑笑,覺得好似個要見情人的女子似的,有點矯情了。
阮韶只帶著阿姜和一個侍衛出了門,乘坐一輛小車來到中山王府,遞了帖子求見中山王。
門口侍衛見阮韶相貌談吐都不俗,立刻進去稟報。
過了一炷香的時候,那侍衛回來,還帶著一位管事,道,王爺請公子進去。
阮韶微微笑,提著衣擺,跟著那位管事進了王府。
王府修建得精美恢宏,雕樑畫棟,十分氣派。
可阮韶無心觀賞,袖角也被手心的汗浸濕了一塊。
他忽然哂笑,自己這是怎麼了,緊張成這個樣子,平生前所未有過。難道真的是近情心怯?
等下見了劉琸,要記得把這插曲告訴他。他肯定會被逗得很開心。
到時候一定也要問他,他知道自己來了,緊張急迫不。
「邵公子,到了。」管事躬身一請,「王爺就在書房裡等著您。」
阮韶謝過管事,深吸了一口氣,邁過門檻走進了書房。
書房十分寬敞,擺設雅致。
阮韶也沒來得及觀察,視線匆匆搜尋,在東廂書桌前找到了劉琸的身影。他微微笑著,輕輕走了過去。
劉琸正彎腰在案上臨著碑文,寫完最後幾筆,才擱下筆直起身,朝阮韶轉了過去。
阮韶含著笑的視線猛地對上他冷淡的雙目,猶如熱炭落如涼水中,發出滋地一聲響,冒出陣陣白煙。
可笑容還是維持著,嘴裡要說的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劉琸倒是皮笑肉不笑地牽動了嘴角,略一抬手,傲慢又不失禮儀道:「邵公子,別來無恙。上次與君一別,一年有餘了,時間過得也真快。你千里迢迢過來,怎麼也不事先說一聲,倒是叫本王吃了一驚。」
冷冰冰的措辭凍得阮韶不知所措。
阮韶嘴角的笑苦澀地僵著,茫然應對道:「原本就是……許久不見……過來拜訪。不知道打攪了你……王爺了……」
劉琸忽而笑道:「寧王殿下何須這麼客氣?你我同為王侯,儘管你現在微服出遊,也用不著如此禮讓。」
阮韶怔怔。劉琸在笑,可那笑容並沒有進入眼睛裡,他看的清清楚楚。
劉琸逕自道:「寧王遠來是客,本王自然要好生款待。就是今日事出突然,怕府里下人還會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王爺見諒。」
阮韶心裡發慌,嘴裡慣性道:「哪裡?都是我不請自來,給王爺添麻煩了。我就是……就是……過來看看。你當初說過,要我有空過來喝茶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