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忽略了,做母親也是需要一個轉變過程的,我其實我發現自己很難以接受一些變化。」
對面的男人無言片刻,似乎是再三斟酌字句後才道:「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和短時間內沒法適應母親的身份是兩件事。」
他摟住她的腰,用手指抹去她臉上的淚水:「別哭了,傷神。」
江一諾任由他摟著自己,低頭又看看自己那凸起的、頂著陳寅洲金屬皮帶扣的肚子,小聲問了一句:「上次沛凝姐跟你說,它可能會多大來著?」
陳寅洲有些無奈,但還是伸手比了一下——那位置大概是在他們胸口下的位置。
江一諾也只是看了一眼,那豆大的眼淚啪嗒一下就滴在了他的手上,砸得他心顫了幾秒。
第64章 海島別墅「還沒見一面。」……
「我說了,這些事情——」他掰過江一諾的頭,強迫她望向自己,「都不用擔心。」
「現在科技很發達了,你愛美,怕長紋,或者什麼其他的,只要能做到的,我都會滿足你。」
江一諾眼神微頓。
小寧曾經也聽到過這樣的話麼?
只多不少吧。
甚至當時鞏文樂興沖沖地把月子中心都找好了,卻怎麼都沒想到,小寧會狠心到最後聯合鞏家人一起騙她。
就連江一諾都不知情她竟然能連孩子都不會留下。
而那個最後被
秘密引產掉的無辜孩子,仿佛從頭到尾只是一個工具而已。
或許,也只是或許。
小寧曾經也希望孩子能好好出生、平安長大。
但若是讓孩子生在那樣的家庭里,父母分離,父親再婚,未嘗不是一種殘忍。
所以她才會這麼果決,甚至到最後會答應鞏家人,讓孩子根本就不要來到這個世間上。
而於鞏家人來說,多一個孫子好是好,但一個沒結婚沒孩子的男人,當然比一個帶了孩子的男人更配得上別人家的千金。
在鞏文樂的視角看來,一切就十分殘忍了。
孩子死了,心愛的人攜家人給的分手費離他而去,仿佛這麼多年兩人一直堅持抵抗家裡的戀愛諾言就是他一個人苦苦支撐的笑話。
他的世界徹底坍塌。
最後,至於小寧的喜怒哀樂,或許早就因為已經註定的結局,一點一滴煙消雲散了。
「既然沒有結果就不要惦念了,提早離開。若是有人肯像電視劇那樣給我們付錢,自然是拿到就走。不然,是在折磨我們,還是在折磨他們呢?」
「一諾,你知道的,他們生來就肩負著使命,和我們不一樣的。你還妄想他為你做到什麼程度呢?」
「有一天,若是為了他好,你會不會也放手呢?」
小寧的提醒又在耳旁響起。
江一諾一時間莫名產生了恍惚,宛如幻聽了一般。
這邊陳寅洲還抱著她,那邊的門卻突然被人咚咚敲響,瞬間打破了室內的安靜。
江一諾回過神去,見陳寅洲已經打開了門。
已經醉醺醺的鞏文樂被面色複雜的林儲一攙扶著正站在門外。
林儲一看見室內穿著單薄的江一諾立即移開視線,有些抱歉地對陳寅洲道:「打擾你們休息了。鞏哥一直鬧著找你,不然你出來一下?」
陳寅洲嗯了一聲,又回過頭,眼神去找江一諾:「先睡覺。一會我上來給你塗油。」
不知道這兩個字哪裡戳到鞏文樂的筋了,原本醉倒在一旁搖搖晃晃的他卻突然抬起一直垂著的腦袋,大聲嚷嚷道:「塗油?塗什麼油?到最後孩子能不能保得住都不知道還塗什麼幾把油!」
最隱秘的心事莫名被戳中,江一諾心虛地深吸了口氣,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臉色也有些變化。
好在陳寅洲根本沒回頭,林儲一也慌忙捂住鬧起來的鞏文樂的嘴,有些抱歉地對江一諾笑了笑。
門關上了。
江一諾跌坐在了床上。
手邊的茶几上還丟著沒有來得及扔掉的溢/乳/貼外包裝,不遠處的養生壺裡還溫著熱水,旁邊擺著一些點心。
腳邊是一雙毛茸茸的防滑拖鞋,拖鞋裡塞著乾淨舒適的襪子。
是給洗完澡後的她準備的。
也只是在這裡度假一天而已,陳寅洲都能給她鑄造起一個屬於她才有的安全屋,而處處都是他的痕跡。
江一諾想,鞏文樂這件事若是也發生在他身上,他會怎樣呢?
有的人,如鞏文樂,會直接飛去海島上度假散心,然後跑出金燦燦的別墅酒店蹲在冰涼的沙地上抽菸抽到想吐,再把主理人送他的十幾個w的外套狠狠丟在沙地里,用它泄憤似地碾滅在黑暗中迸發的火星,嘴裡怒罵有的女人的良心不如他養了幾個月的寵物,再一腳踢飛擱淺在岸邊的發紅水母。
當然,再等朋友來了以後,恨不得住在酒窖里醉死當場,再被當地媒體寫進新聞得到眾人的唏噓後以極致表達他內心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