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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如果她不醒也就罷了。

還有一次,陳寅洲回來得特別早,是故意把人弄醒的。

他踩著下班高峰期前趕著回家,就為了哄她喝一碗雞湯。

原因是阿姨報備說江一諾午飯沒吃一直在睡覺,怎麼叫都不願意。

孕晚期有些人不愛吃飯是因為孩長得很大了,會頂到胃,她有時候就會吐酸水,難受也正常。

陳寅洲回來以後哄她好歹吃了點東西,但也就沒過幾個小時,也不知她在樓上又吃了些什麼,竟一次性全吐掉了,她難受得嗚嗚直哭。

她邊哭邊質問陳寅洲為什麼今天回家這麼早,是不是最近憋不住了在外面跟別的女人幹什麼然後心虛了特地回家獻殷勤。

然後她還好像特別憎惡他的手錶,就是曾經落在岑菲那裡的那條,仿佛那裡面真的裝著一個和他睡過的女人似的。

但她不說他也懂。

這種事發生過幾次,男人那麼聰明,怎麼可能不懂呢?

於是後來他就從很少戴到遺棄了這條手錶,即便這是他最喜歡的表之一。

這些東西於他而言就只是個酷似遠洋那樣的小眾癖好,和他喜歡的雪茄一樣,可以暫時為了愛人和家庭而捨棄掉。

阿姨聽樓上嘈雜的聲音持續了很久。

男聲音調低,字句模糊不清,阿姨只能聽得見女聲愈發高亢的哭聲,仿佛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

好在十幾分鐘後,哭聲還是止住了。

等兩人再下來的時候,阿姨就看見江一諾過來道歉了。

她髮絲散亂地搭在肩頭,原本靈動的眼睛紅腫著,唇也微微紅腫著,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紅暈,像是哭的,又像是做了些別的。

但神情好在看起來比之前鎮靜很多,像是被人好好地哄過講過些軟乎話的。

在這樣的燈光下,她哭成這樣,像一朵嬌艷欲滴的花朵,看著漂亮又有些脆弱。

可在阿姨眼裡,她不僅如此,還是個第一次做媽媽的、需要被所有人保護和敬畏的姑娘,畢竟她的子宮,是十分神聖地正在孕育人類的溫床。

阿姨有些好笑地聽著她呢喃著說自己不舒服,又在亂發脾氣了之類的。

阿姨看著旁邊沖自己搖了下頭的陳寅洲,立即會意,笑了笑:「這件事就別在意了,以後不喝湯就是了。阿姨當年也是這麼過來的,這後期呀,每天我都煩的不得了,我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等生了就好了。對了,你想吃什麼,阿姨再給你做?」

江一諾是聽進去了。

她的確也有些不認識自己了。

但是這種事情後來卻依舊變得頻繁發生。

不舒服、心情差、不吃飯、吃不下、哄、吃、吐,不舒服,心情差....

後來變成了一系列的循環。

這讓天天變著花樣哄江一諾吃飯的陳寅洲來說也十分煎熬。

他並不喜歡強迫人,但逼她吃飯是沒辦法的事情。

任何人都可以絕食但江一諾不行。

他偶爾也體會到了為人父母的心情...以至於江一諾控訴你現在只在乎孩子根本不在乎我的時候他好像也無從辯解。

孟紹、林儲一、鞏文樂,包括邢宏,幾個人加起來一共認識陳寅洲了幾十年,還沒見過他為哪件事這麼發愁過。

「搞得像你懷孕了似的,就這麼為難?」鞏文樂現在已經走了出來,也能重新正視面對婚姻和戀愛的話題了。

陳寅洲不語,吸了口煙:「煩著呢,不得哄?」

「她再心煩你也不能太低三下四了,起碼在邢宏面前裝一裝?不然時間長了,你尊貴的臉面往哪裡擱?下屬心裡還會有所忌憚麼?」

陳寅洲對此並不苟同。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於他而言,江一諾雖然有時表現為漫無邊際的哭泣,有時表現為對他毫無端倪毫無底線的試探和莫名其妙看不順眼他,但這樣折騰他幾回,他反而更心安。

免得兩個人的孩子偏就江一諾一個人受苦。

他這樣被整一整,也算參與了。

「我當時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別活著出現在小寧面前就好了。」鞏文樂曾經抱怨過,「難道,她們就那麼難受?難受到我活著呼吸,她看我一眼都沒心情嗎?」

起初,陳寅洲也是不理解的,或者說當初他也做得不夠好。

他覺得這些可能就是孕婦的正常生理反應,做老公的多包容就好了。

但近期他發現,無論他怎樣一昧容忍、調和,或者是對江一諾產生無限溺愛的情緒,他都無法改變江一諾愈發嚴重的喜怒無常。

才引發了他正式的思考。

以前他帶下屬出差和考察的時候,他手下膽子大有實力的老員工填寫意見收集表時就出現過類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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