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再怎麼聰明利索的女人,也會在男人身上變得崩潰。
在她隱忍不發的表情中,易純仿佛知道了些什麼。
易鑫河出軌了。
當然,這不是他的第一次。
易純蹲在陽台上跟蔣域說起這件事,他玩遊戲空當扭頭往她這邊看,空氣里的蟬鳴裹著熱浪,他把手機丟到一邊,一聲滑稽的「gameover」音效響起。
那天蔣域罕見地沒有早早外出,易純在陽台上洗臉,清涼的水流像激盪的浪花,他打開陽台上的門問她是不是要打電話。
易純已經有幾日沒給王麗華通話,點頭後又搖頭,跟他說不打。
於是他們蹲在陽台上,易純便給他講了易鑫河的事。
「那天你也看到他了對吧?」
她問蔣域。
蔣域:「嗯。」
易純:「我沒跟她說。」
蔣域重新拿起手機,「這跟你沒關係。」
她略有疑問:「他們經常這樣嗎?」
蔣域重開一局遊戲,等倒計時進入遊戲的時候,看向她,平靜地重複,「這跟你沒有關係,易純。」
易純當然知道這跟自己沒關係,只不過王琴的臉從她眼前閃過,最後追易鑫河的背影總讓她想起王麗華叉腰跟人吵架的模樣。
「如果想離開,那就不要介入他們的生活。」
蔣域垂下眼瞼,手指操控按鍵。
易純看見他黑長的眼睫毛投下的陰影,緩慢眨眼的動作像撥弄鐘錶的時針,滴答滴答幾秒過去。
「有道理。」
她回道。
一局遊戲結束,蔣域從地上站起,透過中間的玻璃門,問:「想不想出去」
距離王琴出去找易鑫河已經有三個小時。
夜晚的月光輕柔柔地灑在池子裡的水漬上,易純一抬頭就能看到蔣域頭頂半透明的月光,沒有過分思考,對他說想去。
他爸爸沒有在家,所以這個晚上變得異常安靜,水龍頭緩慢嘀嗒下來的水聲被無限放大。
蔣域嘴角輕輕一揚,「走吧,帶你看看我工作的地方。」
他夜晚上班,白天在家裡補覺,掙來的那些錢一部分給了阿彩,還有一部分被他花掉。
易純人生第一次坐摩托車是在廣州夜晚的街頭,黑色車身的摩托一直停在公寓後面的停車場,她幫忙倒垃圾的時候會路過那裡,曾經在早上碰到騎車回來的蔣域。
他經常穿一件黑色背心,偶爾戴頂鴨舌帽,時間久了易純便能通過他的裝扮猜到他有沒有被打,鴨舌帽往往是用來遮掩傷口的。
以前在北方城市,易純見到在街頭轟隆隆騎摩托而過的年輕人,比她大不了幾歲,甚至還見過同班的男生,他們手裡夾著煙,在冬天頂著皴裂的紅臉蛋狂笑不止。
他們有人沖易純吹口哨,一口一個「妹妹」地喊,那些不懷好意的眼神,讓她回想起鎮子上某個鰥夫看向王麗華的眼神。
易純對那裡深惡痛絕,唯一牽掛的是被低矮的牆圍起來的四方小院,還有無花果樹下坐著的王麗華。
蔣域騎車很穩,不飆車也不炫技,他告訴易純這輛車是他花大價錢組裝的,能看出他喜歡得緊。
深夜的街上有不打烊的燒烤店,在這樣大的城市裡,夜晚的生活才剛剛開始,蔣域帶她拐過三個路口,最後停在一家富麗堂皇的建築前。
喧鬧的音樂聲仿佛被一頂巨大的鍋蓋蓋住,整座樓五顏六色的霓虹燈亮得刺眼。
易純仰頭看面前的大樓,蔣域轉過身,替她摘下頭盔,問:「你害怕」
她是一個膽怯的人,一直就這樣覺得。
害怕的不是前面會不會有危險,而是未知,因為那種環境她沒有接觸過,未知才讓人覺得害怕。
蔣域笑笑沒說話,抬抬下巴讓她跟緊。
他似乎跟門口的保安很熟,打聲招呼後就被放行了,保安仔細看看易純有些發育不良的模樣,欲言又止,蔣域攏過她的肩膀,說了句粵語。
因為易純聽不懂,只好抬眼看他說笑時微微滾動的喉嚨。
保安擺擺手,示意他趕緊進去,蔣域笑出聲,推著易純往裡走。
他領著人穿過一條不算寬敞卻很華麗的走廊,腳下是軟綿綿的地毯,從一樓能炸翻天的大廳一路往上,乘電梯,一直到了18樓。
那層樓里有類似檀香的味道,安靜得跟大樓整體風格相去甚遠。
蔣域打開一道門,裡面的聲音洪水一樣泄出,期間他的手一直虛放在易純肩膀上,不親密也沒有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