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溥原的手停在半空,尷尬與自責交織在他的心頭。
他知道,這雙手沾染的血腥,不僅會嚇到昭令聞,還會弄髒昭令聞。
昭令聞卻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她抬頭,堅定的眼睛望著裴溥原,眼神中沒有絲毫的嫌棄與恐懼。
她輕輕地拉起裴溥原的手,不顧那血跡的斑駁,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頰上,感受著裴溥原手上的溫度。
這時,李琚和蘇詩泱也走出了船艙。
圍觀的群眾早已被驅散,只留下一片空曠的河岸,以及那些戒備森嚴的將士們。
與他們同行的那艘船,即使已經停靠在岸邊,艙門依然緊閉,裡面的人似乎並不急於出來,仿佛還在等待著什麼。
蘇詩泱的家人顯然已經得知了這裡的情況,特地派了一輛馬車前來接她。蘇詩泱在與昭令聞告別後,登上了馬車。
目送蘇詩泱離去後,裴溥原轉過身來,看著昭令聞。有些無奈地說道:「我暫時還不能離開這裡,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處理和調查。」
「我實在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就讓李琚送你回去,好嗎?」
昭令聞心中雖有萬般不情願,但她也明白裴溥原此時的處境與責任,只得勉強同意了裴溥原的安排。
接著,裴溥原又將目光轉向了李琚。
李琚聞言,也點了點頭。
於是,昭令聞在裴溥原的安排與目送下,又和李琚一同坐上了同一輛馬車。
車廂內,氣氛略顯尷尬而微妙,昭令聞刻意保持著與李琚的距離。
就像上次一樣,她幾乎坐到了馬車的最邊緣,恨不得能離李琚有多遠就坐多遠。
李琚靜靜地坐在馬車的對面,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昭令聞的臉上。
昭令聞的一側臉頰上不知何時沾上了一點血跡,那殷紅的顏色在她瑩白如玉的皮膚上顯得格外突兀,猶如大片大片白雪中的一枝紅梅,既嬌艷又帶著些不屈。
李琚的喉嚨莫名地乾澀起來,一股難以名狀的渴望在他心中悄然升起,
他凝視著那片血跡。
旋即欺身而上,動作中帶著幾分不可抗拒的力量。
他輕輕地抓住昭令聞的下頜,手指冰涼,沒有溫度。
昭令聞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眼中的驚愕掩飾不住,瞳孔瞬間放大。
她還未及做出任何反應,便感到李琚那冰冷的指腹輕柔地擦過她的臉頰,帶來一陣奇異的觸感,酥酥麻麻的。
那種帶著涼意的接觸,讓她原本緊張的情緒突然變得異常敏銳。
昭令聞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她的思緒在這一刻變得混亂而迷離。
馬車內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只剩下他們兩人的呼吸聲和衣物的摩擦聲。
李琚的手在昭令聞白皙的臉上輕輕停住了。
昭令聞猛然清醒,隨即用力地推開了李琚的手臂,身體不自覺地往後撤了撤,以保持一定的距離。
「李琚,你究竟想幹什麼?」昭令聞的聲音裡帶著幾分不悅與戒備,那雙明亮的眼睛緊緊盯著李琚,試圖從對方的眼神中尋找答案。
「我究竟想幹什麼?」李琚在心底重複著這句話,卻發現自己竟也一片茫然。
仿佛有一股莫名的情緒在胸腔中翻湧,讓他自己也難以捉摸其真正的意圖。
李琚低下頭,目光落在自己剛才觸摸過昭令聞的臉的手指上,那裡蹭上了一抹鮮艷的血液,那血色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昭令聞見李琚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她心中不知道突然從哪裡湧現出一股難以名狀的怒氣。
這股怒氣仿佛是無形的火焰,在她的胸腔內熊熊燃燒,讓她感到既煩躁又無奈。她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不想讓這份怒氣爆發出來,不想在李琚面前失態。
於是,昭令聞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決定假裝睡著。
她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穩而悠長,仿佛真的進入了夢鄉。
在緊閉的眼皮之下,她的內心卻仍在翻湧。
突然間,李琚的聲音打破了車廂內的沉寂:「到了。」
昭令聞心中一驚,但迅速調整了自己的狀態,假裝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睫毛顫顫巍巍,仿佛還帶著幾分睡意的朦朧。
李琚冷笑了一聲,語氣中充滿了嘲諷:「演得很差,昭令聞。」
他的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能穿透昭令聞的偽裝,直視她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