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舒寧看著李琚,他依舊保持著那份冷靜與自持, 仿佛剛剛流露出的情感只是錯覺。
但她知道,那不是錯覺,只是他習慣於隱藏。
「她可是子曠的夫人。」任舒寧終於開口, 她試圖用這句話將李琚從那份不切實際的幻想中拉回現實。
任舒寧心中暗自思量,她回憶起之前李琚受到家法懲罰的那件事, 心中隱隱有種預感,那可能與昭令聞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昨日李琚滿身傷痕地歸來,面對她的詢問,他只是緊閉雙唇, 什麼都不肯透露。
任舒寧雖心疼,卻也尊重他的選擇,沒有繼續追問。
但此刻看到李琚望向昭令聞時那不同尋常的眼神,她心中的疑惑與不安再次被喚醒。
李琚對於任舒寧的提醒,只是輕輕掀動了眼皮,隨即又恢復了那片死寂般的冷漠。
「我知道。」他淡淡地回答,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他當然知道昭令聞是裴溥原明媒正娶的妻子,這個事實對他來說並不陌生。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任舒寧對於李琚那似乎過於淡然的回答很是不滿意,她微微前傾身子,試圖從李琚那雙深邃的眼眸中讀出更多的情緒,但那裡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寧靜,仿佛任何風浪都無法在其上留下痕跡。
「為止,你知道給你取這個字的含義嗎?」任舒寧再次問道,語氣中帶著急切。
她希望李琚能真正理解「為止」二字的深意,那不僅僅是對行為的約束,更是對內心欲望的克制。
李琚緩緩抬起頭,目光與任舒寧相交。
「有所為有所止。」
任舒寧聽後,眉頭微微蹙起,她再次追問:「那你做到了嗎?」
李琚沉默片刻,最終緩緩開口:「我有分寸。」
李琚當然是個極有分寸之人,他行事向來周密謹慎,從不輕易露出破綻。他早已暗中部署,派遣手下密切監視著昭令聞的一舉一動。
每當昭令聞遇到麻煩或是需要幫助時,他總能及時出現,給予她最恰到好處的援助。
這次的清山之行,同樣也是李琚提前洞悉了昭令聞的計劃。
李琚精心策劃了一場「假戲」。他特意挑選了一幫外貌粗獷、看似凶神惡煞的江湖人士,讓他們假扮成攔路搶劫的賊寇。
在布置任務時,李琚反覆叮囑這些人,務必確保昭令聞的安全,不准真正傷害她分毫,只需在一旁營造出緊張恐怖的氛圍,讓她感受到驚恐即可。
隨後李琚便隱藏在暗處,密切關注著事態的發展。
昭令聞在清山上果然遭遇了這群「賊寇」,臉上露出驚慌之色時,當他覺得時機成熟,才適時地從隱蔽處現身。
那一道道深淺不一、觸目驚心的傷口,也都是李琚自己親手砍下的。
他知道昭令聞對於他人的痛苦和困境,總是難以置身事外,總會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憫。
特別是李琚是為了救她而受的傷。
於是李琚便利用這一點,故意在自己身上製造了這些傷痕,為的就是要讓昭令聞看到後,不得不心疼他,關心他,甚至對他產生更深的情感依賴。
李琚並不滿足於僅僅依靠這些傷痕來打動昭令聞。為了增強效果,他更是服用了一種可以偽造高燒症狀的藥物。
這種藥物雖然能夠讓他在短時間內表現出高燒的症狀,如面色潮紅、身體虛弱等,但副作用也同樣明顯,服用過後會讓他感到頭昏昏沉沉,精神不振。
儘管如此,李琚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這條路。
他知道只有這樣,才能讓昭令聞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他的痛苦和虛弱,從而激發出她內心深處的關懷之情。
李琚的這一舉動,無疑是一場賭博。
他賭的是昭令聞心中那份難以割捨的不舍與柔情,賭的是她在看到自己如此模樣後,能夠放下一切防備。
任舒寧望著李琚那固執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無奈,她發現言語在李琚面前已經失去了力量。
她知道,李琚的心意已決,任何勸說都只會是徒勞。
任舒寧只能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那聲嘆息中包含了太多的情感,她緩緩開口:「你好自為之吧。」
李琚聽到這句話,終於有了些微的反應:「不要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