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燾一臉詫異:「回去?此刻形勢大好,為什麼要回去?過了黃河,不過是收復我們自己的地方。劉宋無信無道,我還沒好好教訓他們呢!再過一個月,河水要結冰了,我們的騎兵可以直接越過淮河,包抄到彥之所帶領的宋軍大軍,直取兗州和徐州,若是能贏得這兩個地方,滅掉劉宋主力,劉義隆就再無回天之力了,長江左右只在我手心裡。我把劉義隆捉了來給你殺著玩!」
謝蘭修苦著臉道:「我可不敢殺人!」
拓跋燾哈哈大笑道:「那我替你殺就是。」
謝蘭修想勸他,但想到自己的身份,若是說得太多遭到拓跋燾猜忌,那可就自身難保了。只好勉強笑道:「那到時候再說吧。不過我這段日子人有些不舒服,晚上營帳里總覺得四處鑽風,寒冷得渾身打顫,我可不可以先回平城?」
拓跋燾仔細打量了她一會兒,柔和地撫著她說:「也好。這裡畢竟不如宮裡,叫你一個女人家出來受這樣的罪也不合適。等河南全線克復,道路上平靖了,我就叫人送你回平城。」他笑著捏捏她的臉:「到底是南人家的女郎,嬌弱呀!」
但是回平城卻等待得比想像的時間長。因為劉義隆很快派來了增援——檀道濟。檀道濟沒有帶很多兵力,卻帶來了宋軍的精銳以及補給的糧草,他用兵如神,幾場大仗一打,魏軍形勢急轉直下,滑台、壽張、歷城等地又被檀道濟攻下。
拓跋燾臉色變得不好起來,對帶在身邊服侍的宦官宮人也苛刻起來,大家動輒得咎,常有宦官宮女因微過而被突然暴怒的拓跋燾責打致死,御幄中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連謝蘭修也戰戰兢兢,提都不敢再提回平城的事。
這日一仗之後,拓跋燾又是一臉鐵青,踏進御幄時看哪裡都不順眼。謝蘭修見他似乎又要發脾氣,忙道:「我去糧庫看看有沒有新麥,今日做些餺飥,熱乎乎地吃了暖暖身。」
拓跋燾對她還算客氣,但語氣也不善:「不要出去!」
謝蘭修咬咬嘴唇,陪笑道:「不遠,我很快就回來。」
他一把伸手把謝蘭修箍過來,橫眉立目道:「說了不要出去,你聽不懂?」謝蘭修委委屈屈道:「是……」過了一會兒,見他喝著悶酒,但也克制著沒有過量,似乎鬱氣散開了些,才過去道:「陛下這樣喝酒,很傷身子,還是吃點實誠東西下肚才好。其他人我不放心,萬一做得不妥帖,陛下又要生氣。」
「外面在殺人。」他終於淡淡道,「你不要出去。」
謝蘭修嚇了一跳,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殺人?」
「嗯。」拓跋燾目光冷冷、狠狠的,「俘虜來的宋兵,我瞧著他們生恨!全部斬首,把首級掛到城牆上去,給那些敢反抗我的宋軍看看,與我作對,就算是千萬人,也只有這個下場!外頭血已經淌得跟河流似的了,你別白白被嚇到了,晚上又要做噩夢。」
謝蘭修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段日子的仗打下來,俘虜的宋兵少說也有萬餘人,竟給他一言全部屠殺!天子一怒,血流漂杵,拓跋燾從來就不是仁君,他此刻怒氣勃發,多少無辜的人命就此斷送!
謝蘭修終是不忍,她對拓跋燾的臉色覷了又覷,拓跋燾斜過眼睛,不快地說:「幹什麼?有話就說!」
謝蘭修忖了忖,陪笑道:「妾是女子,不懂這些事。不過不知道崔司徒怎麼說?」
拓跋燾翻了翻眼睛:「他不同意又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