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無波,淡淡笑道:「乳母說,小公主哭聲不大洪亮,只怕胎里先天不好。」
拓跋燾想起那時賀佳縭在懷孕時還偷偷服用墮胎的猛藥,心裡對她的歉疚不由淡了三分,嘆息道:「可氣!」
謝蘭修清泠泠的眸子很快轉過來看著他,嘲道:「人人惜命,有何可氣?」
拓跋燾無言以對,許久才說:「你是恨我沒有對你坦誠,還是恨我換了你的孩子?」
謝蘭修被他一問,亦不知道如何回答,心思百轉千回,然而明白此刻說什麼都無用。她是識時務見機的人,心裡再痛,依然懂得好歹,無奈苦笑道:「我哪裡敢恨你!」
「是不敢,還是不恨?」他卻要逼問。
謝蘭修白了他一眼:「首先是不敢,其次……也不恨。滿意了?」
她小小的嬌俏模樣,終於讓他見著了曙光,不由猛地把那小小身子往懷裡一裹,低下頭吻著她,先是嘴唇,次後是臉頰、眼睛、耳朵、脖頸……幾乎把她露出來的每一寸都吻過去。謝蘭修感覺到他渾身熱起來,衣衫上深秋寒風的涼意很快被他肌體透出來的火熱溫度驅散。
可她心裡還是有點煩躁,伸手推他的胸口,別過臉躲避他的熱吻。拓跋燾沒有像往常似的霸道,見她抗拒,就不再用強了,只是仍捨不得放手,低聲下氣道:「我有數的,不過,讓我抱著你可好?」
謝蘭修沒有繼續掙扎,被他捧著珍寶般摟著,低著頭在他胸口前說話:「他,可好?」
「好得很!」他心有靈犀,知道「他」是指誰,「哭聲洪亮,眼睛明亮,反應極快,又能吃又能拉,晚伺候一步就是嚎啕得震天響,伺候他的保姆乳母累得眼圈都是黑的。」他果然聽見懷裡的人輕輕的笑聲,忍不住又緊了緊胳膊,卻又忍不住告誡自己萬不能心軟,必須拉開太子拓跋晃與謝蘭修的距離。
因而他的下一句話冷靜了許多:「名字已經起了,單一個『晃』字。交由皇后親自撫養,解解她現在的心結。你以後不要常去皇后那兒了——直到拓跋晃六歲進東宮讀書為止。」
作者有話要說:(1)此非作者杜撰,當時文獻有記載,魏宮女子怕生子,不過,命不由己,生育水平好的還是接二連三地生,生了兒子被封太子的,當媽的就要送命,送了不少人命啊。暴政啊!
☆、勇者不懼
謝蘭修默默地流淚,但仍是乖巧地點了點頭。拓跋燾心裡難安,忍不住又給她一個恩典:「孩子的小名,你來起吧。你讀的書多。」
「阿析。」她低聲說,不等他問,已經解釋起來,「離析的析。」
木字旁邊一個斤。「斤」是斧斤的意思,拓跋燾感覺意思不大美好。不過,做娘的心頭苦澀,寄託哀思,也未嘗不能理解。小名不過是隨口叫叫,拓跋燾點點頭應了。聽見懷裡人兒又說:「小公主的名字我也取好了,阿昀,拓跋昀,好不好?」
「好。」拓跋燾點點頭,靜靜地摟了謝蘭修一會兒,他體貼地說:「別久站,當心腳酸——以後也不要老抱阿昀,讓伺候的人多分擔就是。」
「嗯。」她在拓跋燾懷裡點了點頭,順從地被他扶到榻上半坐半躺著,拓跋燾細心地幫她掖好被角,問:「你還想要什麼,我能做到的,一定全力為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