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良反手一握,抓住影兒的手腕輕輕晃了晃,怒笑道:「狠心!前日是誰靠在我肩上說我值得信賴的?你是白日裡與楚陽和載嫣玩瘋兒了吧,描的花樣在哪兒?給我瞧瞧。」
影兒蹙眉輕『嘖』一聲,「你越發得寸進尺,有幾條命夠搭我身上的,抓緊鬆開。」
「若是你,命又何懼。」他語氣輕鬆,可影兒感受得到他藏在輕鬆下的堅決。
「拿你沒辦法,先說好,我戴幕籬,你與我保持些距離。」
江子良摸了摸鼻子寵溺一點頭,便說著先去備馬,在府外等她。
影兒挑了件尋常服飾,將幕籬套在腕上,一開門便僵住了。
雪清。
影兒視線下移,在她腰間看見了信封,隱約露出的字跡令影兒呼吸發緊,猛灌一口涼氣。
「夫人可否讓讓身,先讓奴婢進屋,奴婢有些話交代。」
影兒挪了挪步子,側過身待她進屋後關上了門,她有些心虛膽怯,又有些焦急想看翟離寫了什麼,轉過身子放下幕籬後,影兒視線聚焦到信封上,同時伸出了手。
雪清一笑,將信封遞了過去,「夫人身邊添了不少人暗護,想做什麼儘管去做,萬事有爺在。便是鬧出天去,也有人替夫人補上。」
影兒捏住信紙的手暗暗攥緊,她壓著輕顫道:「他可還吩咐別的了?」
雪清不答,只拿眼掃著信封,影兒見狀直接拆開,映入眼帘是翟離幹練綿長的筆觸。
『吾妻影兒,一別數日,思心難耐,行也思,坐也思,一日如經年。入秋漸涼,破暖輕風,弄晴微雨。望知冷暖,勿感風寒。』
影兒將信折好,猶豫問道:「你給爺回了什麼?」
雪清直言,「奴婢不回信的,夫人可是擔心江子良之事泄露?」到此一停,影兒掀眸與她目光相撞,聽她接著道:「奴婢自然不會說,不過安插在夫人身邊的其餘人,就未可知了。」
影兒面上的平靜全是故作鎮定,心內早已慌亂不堪,「還有多少人?又都是誰?」
「奴婢不知。」
影兒讓雪清退了下去,她又取出翟離的信來,只是捏著,並未打開。心裡陣陣緊顫,他的關心不僅沒讓影兒覺察溫暖,反倒似冷風裹挾住她。
這幾日無所顧忌的自由與散漫讓她感受到發自內心的愉悅,如今一聽雪清所言,影兒只覺自己好似才飛上天的紙鳶,還未來得及看這大好河山便被那根細繩穩穩拽了回去。
約莫兩盞茶,她起身推門而出,敲響了楚陽的房門。
等在府門外的江子良剛剛套好車鞅便看影兒與楚陽一同走了出來,路過江子良時影兒使了個眼色,江子良便心照不宣的駕馬前行。
車裡的楚陽探著腦袋看看影兒,又掀簾一角看看江子良,而後噗嗤一笑,逗弄道:「真是今非昔比,你想通了?」
影兒蹙眉看著楚陽翹著尾指將兩根食指緊靠在一處,嘴角挑笑的模樣,別過了頭,嘟囔一句,「我有些煩躁。」
「說來聽聽。」
影兒不知如何開口,欲言又止,支支吾吾。車外喧鬧聲漸起,叫喊售賣的,
迎客落座的,熙熙攘攘,吵吵鬧鬧,此起彼伏。
楚陽等的面色發緊,江子良一撩帘子對著她二人道:「下車,前面有雜耍,咱們走過去看。」
江子良給了魚丸店老闆幾個錢,搬了兩把長凳,讓楚陽和影兒站的高些。
楚陽瞪著眼看著熱鬧,影兒則不咸不淡的沒什麼逸致,突地一個噴火表演惹的叫好聲連連不斷,影兒一頓,渾身發冷,轉過身子跳下長凳便不顧頭尾的胡亂跑開。
江子良目光緊緊攫著影兒,生怕弄丟她,穿過幾番人潮,四下張望,在一陰暗角落處發現了蹲坐於地的影兒。
他喘著息緩緩走過去,在她身側坐下,擔憂問道:「你怎麼了?方才發生什麼事了?」
影兒將腦袋埋在臂彎里,只微微搖了搖頭,幾滴滾燙的淚珠子落在裙面上,漾成軟花。
「影兒,我,」江子良話音未落就見影兒抬起臉,輕輕抹淚看向他,啜泣道:「你後不後悔?」
江子良呆愣住,喉嚨粘上般發不出一個音,努力分辨著影兒所指為何,他看著影兒將側臉靠在胳膊上,輕聲說:「若翟離來抓我,你跑不跑得掉。」
江子良皺起眉,詢問之話在嘴裡轉著圈,還沒想好就聽影兒接著說:「若帶上我,跑不跑得掉?」
如新筍出芽,勢如破竹。江子良感受到了影兒久違的接納,他知道自己終於等到了。他眼中模糊,笑道:「若你願意,我用命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