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過了,算不算他幫她了了一樁心事?
翟離俯身在她發頂落吻,順她的意,他後退兩步,緩緩轉身,向著山下而去。
轉過身的瞬間,影兒淚如雨下,成了決堤之勢。
她顫動的太厲害,翟離不得不慢了步子,使勁抱緊她,生怕她從自己懷裡掉下去,他猜到了影兒或許會不想面對,也猜到了她或許會哭的厲害,但沒猜到,影兒會緊緊抓著他的衣領,用了全力把她自己埋進他懷裡。
就似死裡逃生的小獸,終於找到一片安隅一般。將所有依賴,希冀,全都給了他。
他渾身發脹,有些不懂,不過,他也不想懂。
她依賴他,便夠了,不管這份依賴源自哪裡,又指向何處。
他緩緩勾笑,刻意又減了速度。
這份感覺真是讓他有些食髓知味,欲罷不能。
翟離將她放在馬車的車階之上,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用唇去抿她的淚,蹭著她的髮絲時,他才敢肆無忌憚的露出他的舒爽,眼中儘是愉悅。
他控制著音調,溫聲哄她:「影兒,可還想試試?」
影兒微顫的身子被他這幾個字給撞了一下,是渾身發疼,不知作何回答,只能汪著一雙杏眸,含露含傷地看他。
她真是匪夷所思,為何當她面臨艱難抉擇的時候,還是會下意識的依緊他。她帶著怨恨閉上眼,蹙眉試圖理清混亂的思緒。
她深深吸氣,將涼意灌滿肺腑,直到感受到腹內不再泛著噁心,她才抓回自己的理智,試著去想。
他們,不是自己一直以來心裡念著要見的人嗎?為何現在到了此地,卻是邁不出去呢?是愧疚,自責,還是有那她不曾意識到的情緒在左右著她。
她細細密密的濾過這些想法,慢,慢到光拉長影子,慢到馬匹焦躁想覓草而動,慢到霜水落地的青松再度凝起冰珠子。
「我自己,走上去...」
影兒聲音虛無到近乎空洞,翟離聽的心裡一酸,他皺眉看她,欲言又止幾番,才握著她發涼的手,柔聲說道:「我跟著你,你若撐不住,回頭,就會看見我。」
影兒沒理會他的話,撐著車框落地,拖著步子往山上走。
翟離抱著她的時候,她不曾覺得,這條路竟是那麼漫長,那麼崎嶇。
等到她自己一步一步往上走的時候,她只覺腳下灌鉛,難以為繼。
一步一滴淚,一瞬一嘆息。
她也不知走了多久,拖著那如墜千鈞的步子往前蹭,到了那看的清墓碑的地方,影兒刻意留著距離,目光抵在地上,不敢掀眸去探。
可那餘光卻是不留情面,將那覆著殘雪的墓碑晃進眼裡,戳她,激她,傷她。
墳窆荒煙,她受不了墓碑上的字,故而始終不曾抬頭,隔得遠遠地跪下,只敢給餘光一些權利,那餘光倒也真是盡心,將那夕陽透過青松灑下的斑駁光影遞到影兒眼裡。
光影細碎,真是似那紙錢,灑滿了墓碑,鋪滿了山尖。
影兒眼裡浮淚,重重磕下一個頭,接著,又是一個...
她那連續不停地頭點地,全都敲在翟離心上,他是眉心越擰越緊,又礙於影兒的心情是躊躇不前,只能自顧鬱結。
就在他決定上前阻止之時,影兒直了身子,頹著雙肩,身子輕晃,翟離瞳孔一縮,緊忙上前穩住她,淡道一聲:「累了,便回吧。橫豎,不在這一遭。」
他想的清楚,既做好了裝那一世的準備,不拘於給她些念想。
他的底線,是她的念想只能握在他的手裡。
畢竟,他要的,仍舊是她的生死相依。
影兒抬著臉,速速閉上眼,不想去看,不敢去看,亦是不能去看。
她哪裡有臉去看,哪裡配的去看。
她順勢轉過身子,倒進翟離懷裡,小聲說道:「抱我,下山。」
翟離一頓,面上浮出滿足之色,他隨看一眼墓碑,活生生的人變成冰冷的幾個字鑿在那石頭上。
他心下冷笑,是他狠心無情嗎?高位者的腳下怎會不留人命呢?隋府本就是朝局變遷中註定被棄的一顆棋,他不過過了一手,順便利用一番而已。
他對他們,自然無所謂愧疚。
可影兒的反應真是讓他意外,他看得出來,影兒看似在懼,實則是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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