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決擰眉觀察,而後冷笑看著他,刺探道:「細細說來與我,你探到什麼了?」
載清後背速冒了些冷汗,他吸氣同時僵了僵脊背,故作鎮定,「連侍衛,緣何在此?」
連決抬步而出,順手將門帶上,不緊不慢將載清往廊下逼,強調一遍,「探到何事?說來於我。」
載清掃了眼緊閉的房門,橫下一條心,扭轉疑問道:「左相將柔瀾移去了哪裡?這段時日我始終聽從著安排,不曾找過她,可為何突然轉走她,她現在又是何境況?連侍衛你說過的,說過保她性命無虞的。」
連決冷麵皺眉,「她沒死。你既知道該聽從安排,現又在做什麼?打探什麼?打草驚蛇?」
載清繃著脊背,將疑幾吸,帶著衝動,上前一步目露狠意,「她在哪?你們一聲不吭帶她走,我怎知她是否當真無虞?」
「你在宮裡,關糊塗了。爺作何安排,還需細講與你?」
載清正欲反駁就見房門開啟,他驚呼出聲:「隋影兒?」
影兒漠然看著載清,「真是巧了,你來的正好,我正有許多話,想要問你。」
載清不解之意溢於言表,他看向連訣,只見連訣是深鎖著眉,脖頸間肌腱凸起,明顯在忍。
影兒一步踏出屋外,連決迅即出聲:「夫人還沒鬧夠嗎?」
影兒充耳不聞,掠過連訣對著載清道:「除了你殺楚陽的時候,你還何時見過我?」
她不等他回答,又上前兩步,「誰讓你殺她的?誰讓你,當著我的面殺她的?你不必裝蒜遮掩,你那把刀抵在她身上,分明是等我走近才捅進去的,做給我看?」
陣風急過,花燈撞響。
無人說話,只那緊張的氣氛來回流動在門前廊下。
影兒側頭看了眼連決,冷笑出聲,再看載清,瞧他面色生硬,緘默不語,嘲諷道:「不知怎麼說?還是說不出?我替你說?是翟離對不對?這裡面是不是還有柔瀾?載嫣又是什麼身份呢?故作好心勸說的好友?」
載清鎖著眉,視線划過影兒垂至地上,他擠出肺中之氣,思索著言辭。
「你意欲何為?」
載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所有人視線均匯集至她身上。
影兒回身淡看她,瞧她單手扶著門框,面色緊張。
影兒勾唇露笑,眼底泛起一絲算計,「楚陽當時的狀態便奇怪的很,她的眼裡是絕望。分明大喜之日,就算載清負她,她也該是氣怒之色,怎會絕望?必是你們聯手,逼死了她,你瞧你嚴肅緊張的樣子,被我說中了?載嫣,你有個準備,我與你勢不兩立,你和載清,還有柔瀾,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影兒這又是何必?」
「何必?你們毀了我的念想,還指望我無動於衷嗎?」
連決聽到此處才徹底明白,影兒沒有愧疚,不僅沒有,相反她要反抗下去,這份反抗必然不會只帶著她口中之人,最後一定會指向翟離。
伴隨影兒輕飄飄的話音落下,眾人耳中接上一陣急促腳步聲,兩名太監並著十餘名禁軍,倒著步子沖連訣而來。
連訣見狀,瞳孔一縮急忙閃身過去,慌問:「是何情況?」
那太監氣喘吁吁,急道:「不好,血止不住,整個人蒼白下去,聖上傳左相夫人速去。」
連訣一個璇身至影兒身旁,拽著她的胳膊就強行帶著她往雲需宮而去,路過那兩名太監時,吩咐一句,「禁軍留下四人,將載清關回去,另將之前爺撤回的那些侍衛傳回來,盯住他二人,就說是我的吩咐,速去!」
星幕嵌著皓月,雲需燈火通明。
影兒跪在趙琛面前,淚眼婆娑。
方才一進屋,影兒看著滿屋的太醫剛要尋趙琛的身影,就見他掀開裡間那棉軟透著微光的帘子,似鬼剎一般急速而出,對著影兒毫不留情地抬手就是一掌。
這一掌下了重手,影兒直直被打倒在地,半晌眼前都是黑的,待她回過神來,捂著臉抬眸看去。
趙琛滿眼怒火似火山岩漿,噴薄而出,根本不加掩飾,好似不將影兒化成灰燼不罷休一般。
他咬著槽牙上前,沉聲斥她:「給朕跪著...」
影兒眼中瞬間布上委屈,她不敢來迴轉眼,只能直愣愣地緩緩挪著身子,跪在他面前,雙目顫顫地盯著趙琛的鞋面。
影兒沒忍住滴了兩滴淚,輕輕啜泣,她眼裡的鞋尖又往她身前近了兩步。
趙琛單手抓住她後腦的髮髻,往下一拉,逼得影兒抬起頭來。
影兒攢在眼裡的淚順著眼角往下滑,她小心翼翼與趙琛對視,只見趙琛眼中是似那濃墨乾涸一般,深暗,含怒,明顯的壓制。
他舌尖抵著齒根,抓她發的手控制著力度,可另一隻垂於身側的手是青筋繃起,繃起,就沒下去過。
他用沉重似垂石的音調開口:「誰給你的膽子?刺殺命官。他若救不回來,朕活剮了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