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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出幾個字:「這幾人,斷了。」

譴責聲討變成慘叫哀嚎。

十餘人的雙膝被刀柄敲碎,一個個打著滾癱在地上,鎖鏈相連,帶著一片是倒了地便沒再起來。

連決吩咐單人單鎖,那幾個碎了膝的,套上驢韁,拖拽前行。

滿城百姓又得一談柄,是堵在道路兩側,看那一行人或掩面而泣主動跪拜,或被驢車拽行,往鬧市區而去。

一步一跪,屈辱至極。

喧鬧含恨,寂靜帶怨。

左相府內,連升一手持盒,一手握刀看著載清冷笑的同時露出獠牙道:「恨我?」

載清眼尾發紅,雙腿繃的生硬,他冷哼出聲:「你不過也是她的一顆棋罷了,我好歹還與她夫妻相處這般久,你呢?鼠類,見不得光罷。」

連升聽完面不改色,上前兩步放盒一開,「那麼愛扇子,你瞧瞧這幾把可讓你滿意?」

載清目光一落,點著怒火的身子瞬間被潑了盆冷水,將息下去。

磨刀鍛打,做出扇面的樣子,共五把,攤在載清面前。

每一把,都與楚陽送過的極為相似,他視線定在那把耀藍扇骨的刀面之上,「要我命的?」

「不然呢?」

載清冰著唇笑,也是,做得這般明顯,只能是要他命的。

將楚陽送的扇子做成刀,這主意也就隋影兒想得出。

他知道晚靈特意告知他親族前來,為的就是羞他辱他。

就像折磨載嫣那樣,先讓其絕望,再取其性命。

他這些天在偏房裡住著是把諸事想透了,柔瀾從頭到尾只有一份執念,便是要楚陽的命。如今楚陽死了,她自然也不必再惺惺作態與他,就連孩子都可以說扔就扔,可見從未對他有過半分真心。

而翟離留著他,也不是因為他有用,而是為了隋影兒。

可隋影兒要的,是他的命。

之所以養著他,只是為了攢夠手段給他致命一擊。

他這幾日幾乎夜不能寐,想自我了斷,一來得個輕鬆,二來也算打了個平局,沒讓隋影兒得逞如意。

可他下不了決心,全因視線挪不開那小小的孩子。

這些天,經過翠縷的照顧,貓崽般的孩子是紅潤了些,那雙手那么小,那麼軟,擱在他的臉上,瞬間化了他的心。

他怕隋影兒打這孩子的主意,來回打探許多次,終是沒忍住央翠縷一道去找了晚靈。

晚靈說的也直接,『不想孩子有事,就老實呆著,按夫人的要求去做,夫人倒不至於對一個襁褓中的孩子動手,但若你偏要惹是生非,那這個小崽子大概也得不了什麼好下場。』

如此,他是徹底斷了心思,大有些坦然面對之態流露出來,不就是在載家親族面前丟盡顏面嗎?他早就沒有顏面了,況載家親族,他也著實不在乎。

他還想著,屆時做出些痛哭流涕之態來,顯得真誠些,如此,遂了隋影兒的願,或許能得個好的死法。

只是心疼,這個孩子。

一個不被愛著的人,不知往後,會是何命數。

載清沉在拉扯里,有些恍惚,餘光瞥見連升單手摩挲在那彎刀匕首之上。

他一聲苦笑,喃喃自語,「當時就該想到,你們...」

連升冷冰冰打斷他,「愧疚嗎?看著這些扇刀和我手中的匕首。」

載清沒出聲,只是視線飄忽半空,落不下來。

算不上愧疚,從開始的不甘,惱怒。變成了如今的無能為力,認清現實。

他不接受是自己能力不足,始終覺得他爬到過那般高的位置,會掉下來全是因別人。

因楚陽,因柔瀾,因翟離,也因隋影兒。

他也恨,可終究是明白過來,除了挺直腰杆接受之外,其餘所有對抗都會讓他更加顏面撣盡,無地自容。

連升見狀是挑著眉看著桌面上的刀,「既如此,一齣好戲,由你開場。」

又是戲,他當真是厭惡透了這個字。

縱是百般不願,無奈把柄握於他人之手。

促織鳴,更添愁雲淒切之意。①

載清掐著疑惑出府門時,朱輪馬車已經停在路口,他因被連升推著往熱鬧的巷口走去,故而是未曾在意。

車輪隨著他的步子,緩緩滾動起來,似忘川河畔攆人性命的鎖魂車一般,不近不遠的跟著,等耗到他筋疲力竭,再抽了魂走。

步不停歇,閃身入鬧市,待立於陵江河那座最寬的橋面之上時,載清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隋影兒的心狠手辣到了何種地步。

她要他淪為笑柄,成為茶餘飯後供人調侃的笑話。

九孔橋是連接河兩岸最高最寬的一座橋,因連著最為繁華的鬧市,故而素日裡時常車輛擁堵,行人摩肩擦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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