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而進,就聽影兒問她:「扔山腳了?」
夏蓮點頭,上前為影兒斟茶,狐疑道:「方才去尋柔瀾時,屋裡就她自己,倒是奇怪。」
影兒不以為意,「連升許是出恭也未可知,或是湊巧。」
夏蓮不置可否,轉了話題,藏著計較問道:「夫人午膳可是要在院子裡用?還是要與爺出去?」
影兒一聽,同樣在心內盤算,思著計策淡淡說:「今兒乏得很,就在院兒里罷,他的藥,我下了,我的呢?你給我罷。」
影兒說完攤開手,看著夏蓮面色如常,眼神卻極輕地一閃,開口說:「夫人不急,待爺那處起了藥效,忘了夫人,夫人再服用便是。」
一句話落,影兒淡淡收回眼,微微點頭,對她吩咐:「你去一趟廚房,將給爺準備的三合湯拿來,稍後我送過去。」
夏蓮聞言一喜,心道湊巧,領命而出,放藥於湯,端而復回。
影兒看著夏蓮端來的湯,對她說:「我想了想,覺得不妥。你去尋一趟柔瀾,最好弄死她再回來,免得那子母蠱遙相呼應,再讓連升借這機會帶著她遠走高飛。」
影兒說完看著夏蓮面色略緊,又加一句:「如何?有何可猶豫?你說的推罪給她,我總不能派水央去罷,況你方才跟了去的,你就上廚房拿把刀,牽個快馬去便是,別等了,免得連升先於你到,那可麻煩。」
夏蓮一張臉五官恨不得扭到一起,藥下在三合湯里,若她沒親眼看著翟離喝下,那如何能行?可若此時再找理由,又難免暴露。
給夏蓮急的,熱鍋螞蟻一般,在影兒又一聲催促下,她還是擠著笑挪了步子。
取了刀,牽了馬,可方向卻是城中一茶肆。
夏蓮幾乎是奔下馬,三步並兩步往茶肆深處跑,轉過廊柱,一條鞭子攔在她面前。
嫣姑娘閃了出來,對她眯著眼上下一打量,疑道:「你暴露了?」
夏蓮對她行禮後,便將事情說出,不知何時站於夏蓮身後的沐陽聽她說完,眉頭越擰越深,他深呼一口氣道:「怕是要遭。」
他在夏蓮回身與他對視時,開口問她:「你確定,左相定論為毒的藥包,是嫣姑娘給的那兩包?」
「是。」
沐陽垂目深思,又道:「所以,那兩包藥,沒了用處,你又給了隋影兒一包假藥,去判斷她的行為,而她,當著你的面,將假藥下在了紫米粥里,端給了左相?」
「是。」
「隋影兒,在左相服完假藥後,又問你拿藥包。還讓你去廚房端三合湯,你考慮到我說的事不宜遲,便趁這機會,把真正的藥,下在了三合湯里。可是隋影兒,卻在此時,岔開你,讓你去尋柔瀾?」
「是。」
沐陽看著嫣姑娘,淡淡說了句:「滴水不漏。如果是隋影兒要耍花招,該不會有這腦子。」
嫣姑娘靠在柱子上,一歪頭,「你擔心,是左相將計就計?」
沐陽沒回復她,而是喃喃自語,「可目的呢?左相這一路走的官道,如果左相聯合隋影兒,目的呢?隋影兒要他的命,而他也要與她同葬,這一路,左相動靜不小,又對她溫柔至極,若他沒了殺隋影兒同葬的心思,那這麼做的目的呢?」
嫣姑娘看著他,冷哼一聲,「躲開主上唄。」
沐陽一雙眼猛地撩起,看向嫣姑娘,就聽她一抖嗓子,「我猜的,你說半天,我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但我覺得,你不必這般刨根問底,主上的意思很明確,如果隋影兒當真給左相下了假藥,那不就是定局了嗎?夏蓮把真藥一喂,等左相一忘,我把隋影兒一殺,萬事大吉。隨後護送左相回京便是。現在不是到這一步了嗎?你還在分析什麼?」
沐陽一臉無奈看著她,回道:「問題是,夏蓮的藥,在三合湯里。現在左相到底吃沒吃,沒人知道。若他沒吃,我們再想擇機而下,那便難了許多。」
嫣姑娘一個揚聲:「隋影兒端去的碗,左相不會不吃。而且,就算沒吃,你那兒不還有藥?再下一次不就行了。隋影兒現在知道夏蓮是主上的人,一定會配合的。能有多難?」
沐陽雙眉擰在一起,「笨,問題不在隋影兒,而是在左相。夏蓮這一出,很容易暴露,怕的是左相起疑,你怎麼就想不明白?」
「我想不明白,簡單的事情,你們非要弄得那麼複雜,繞那麼大的彎子,為什麼一定要試探隋影兒?直接下藥就不行?」
嫣姑娘看沐陽又要開口,忙抬起鞭子制止:「我知道,你又是主上那一套說辭,別說了!你說罷!要做什麼,我配合就是。」
沐陽一臉愁容,「那我到底說不說?」
夏蓮夾在當中,左右看著,輕輕吐了句,「要不,我先說一句?」
視線聚集到她的身上,她弱聲開口:「我還有個任務,是尋柔瀾,要不,你們先派人,把柔瀾殺了?我也好回去復個命不是?那三合湯究竟喝沒喝下,我覺得,以現在夫人對我的信任,該是不會扯謊。況且,藥吃了,左相也不可能沒反應,我觀察他這幾天的行為,不就都能判斷了?」
沐陽聽完,仍是神情緊繃,半晌嘆了口氣,「柔瀾我會派人解決,你回去便是,就說殺了,至於左相,你自己仔細些,若有必要,我安插人進去。」
此事風險很大,左相府出來的人,就這些,若沐陽安插新人,難免會被懷疑,可當下,又怕翟離細想看出端倪,左右糾結一番,沐陽還是給趙琛去了信,將情況做了稟明。
信件一來一回,過去七日。
沐陽將趙琛的回信捏在手裡,看了半天,說不出哪裡不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