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把絡子放下,歪了歪頭,眼睛裡帶著一絲崇拜:「夫君前面一直盯著那具蓋著屍體的白布,不就是發現了問題所在嗎。」
「我………」
「我對藥材不太了解,但我知道從回春堂出去的藥材都是極好的,按照那兩人對老人不好來看,他們肯定捨不得給老人花錢。夫君眉頭一直皺著,不就是發現了問題所在嗎。只不過夫君心善,實在不願意說出口,我卻看不慣他們做了此等喪盡天良的惡事,還反來污衊夫君。」
崔玉生聽著她的解釋,好像,這些確實都是自己發現的,只不過是他不好開口,便讓玉娘代說了。那麼一想,原本從回家後的憋悶郁煩都一消而散,剩下的只有神清氣爽的自鳴得意。
也是,玉娘一個女子,哪裡有自己懂得多。
雖然這些都是自己發現的,可崔玉生認為自己身為丈夫,還是得要說一句:「玉娘,最近幾天你先在家裡,不要出門。」
對於他的話,玉荷向來不會反對,只是……「夫君,我覺得事情恐怕不會那麼簡單。」
回春堂和濟世堂兩家藥鋪開在鎮上一直相安無事,兩家屬於井水不犯河水,怕就怕,有人也要進來分一杯羹。
濟生堂背後有靠山,回春堂沒有,而世人都懂柿子挑軟的捏。
「應該是你想多了,今日的事就是個意外。」崔玉生認為回春堂開了那麼多年,它的品質和口碑在百姓眼中都是有保障的,要是真有人想動手,怎麼可能到現在還相安無事。
對此,玉荷也沒有再勸,興許真是自己想多了。
但不知為何,她的心裡終究不安。
因著讓她最近在家,玉荷才注意到院邊的杏花開了幾簇粉花,淡淡的清香隨著風飄入鼻間,沁人心脾。
許是不用做什麼,把一些藥材拿出來晾曬後,玉荷便拿出了書房裡的醫術翻看起來,手邊擺著自己抄好的副本。
她來崔家後才發現自己對醫術很有天賦,但是在夫君得知自己的天賦比他高,還能過目不忘而生氣後,她便不再露出對這方面的天分,他問起,也說隨著年齡大了,小時候學的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畢竟沒有一個男人會喜歡一個事事壓他一頭的女人,哪怕他們是最親密無間的夫妻。
手腕抄寫得累了,從而泛起酸麻的玉荷抬起頭,正好看見那一簇簇的粉白杏花,嬌艷又明媚。
忽地想起一首詩:一段好春藏不住,粉牆斜露杏花梢①。
白簡不明白為何又經過昨晚上的胡同,但也不得不承認,白日裡的杏花瞧著比夜裡更漂亮。
謝鈞看了一眼那枝出牆杏花,隨後放下帘子,「下次換條路走。」
駕車的墨羽忙記下。
馬車走後,一朵不堪枝頭擠壓的杏花飄悠悠落下,順著春風落入碾碎的泥土裡。
玉荷最近一連幾日都待在家中翻看醫書,因著今日中午王媽有事,婆婆又出門去了,便讓她幫忙送一趟午飯。
本來中午崔玉生能在附近的麵館解決的,但是一般他在早上都會提前說一聲中午不必送飯,若是沒說,中午就得過去送飯。
午時的街道沒有幾個人,擁擠爆滿的多是飯館吃食小攤。
正給病人包藥的宋明聽見竹簾晃動,以為又有病人來了,頭也沒抬,「劉大夫去吃飯了,崔大夫在忙,看病得要等一下。」
「他們都去吃飯了,你怎地還不去吃。」
宋明聽到說話聲抬起頭,見到來人,耳根不自覺跟著染上一抹紅:「師娘,你來了。」
玉荷看了現整個藥鋪里只有他一個人在忙,問:「吃飯了沒?要是沒吃的話正好一塊吃,我帶的分量挺多的。」
宋明哪敢兒說沒吃,連帶著脖子都紅得埋進胸腔里:「吃了吃了,師娘你就放心好了。」
說話間又有人進來了,只能尷尬的說,「師娘,來病人了,我先過去。」
「去吧。」
去解手回來的崔玉生聽到聲音,見到她出現在這裡,正想詢問,玉荷先解釋道:「王媽今天中午有事,便拜託我過來送午飯,正好我閒在家中,想著閒著也是閒著便來了。」
「夫君,你先進裡面吃飯,剩下的我來忙就好。」
「好,要是有不懂的記得進來問我,不要胡亂開藥方給病人。」崔玉生進去吃飯後,玉荷就準備檢查一下最近新進的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