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累。」對比於伺候他,玉荷寧可多熬幾夜,只因她對這男人除了懼就只剩下惡。
玉荷為男人系好腰封后,輕咬下唇,「妾身昨日沒有第一時間去拜見夫人已屬失禮,若是今日還不去拜見夫人,只怕夫人會對妾身有意見,更不知夫人對妾身的存在是否介意?」
謝鈞此次停頓了許久,直到過了好一會兒,玉墜冰碎的聲線才隨著窗外湧入內的清風飄到玉荷耳畔。
「本相尚未娶妻。」很輕很淺的一句話,又帶著點不想讓她誤會的澄清之態。
正為男人整理袖口的玉荷聽到他沒有娶妻時有過片刻詫異,「那,妾身可要去拜見其她姐妹?」
這樣的權貴即使沒有娶正妻,後院裡頭的嬌妻美婢定然也是少不了的,要知有錢人家的男子在十五歲就會安排丫鬟教導人事。
從她手上接過金魚袋的謝鈞僅是意味深長地望了她一眼,抬腳往外走去。
那一眼看得玉荷莫名頭皮發麻,心底發虛。
等他出去後,外間伺候的宋嬤嬤走過來,笑道:「想來姨娘還不知道,大人後院裡頭的女人就只有姨娘一人。大人年少時一心求學,連夫人塞的通房丫鬟都全給拒絕了,後面有丫鬟不死心想爬床後,大人身邊就只讓小廝伺候。所以老奴才說,姨娘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哪怕她身為謝鈞的第一個女人,玉荷也不認為她有什麼好日子。
她想要的從來不是一個男人的寵愛,錦衣玉食的奴僕成群,她想要的是………
走出屋內的玉荷仰頭望向深牆高院上的簇簇白雲,湛藍天空,想來外面的陽光肯定更好。
人剛走出松清閣,迎面就走來兩婆子,動作雖恭敬,又帶著高人一等的自傲,「玉姨娘,按照謝府的規矩,妾室必須得日出時到正院給主母請安,但大人如今尚未娶妻,玉姨娘你得要去給老夫人請安。」
玉荷眼皮半掀,冷冷清清,「如果我不去,會如何。」
「這………」前來傳話的婆子明顯被噎住了,大概沒有想到她會拒絕。
雪鶴院中,早早過來請安的二房並倆小姑子聽著婆子的述復,面面相覷中又含著幸災樂禍。
本以為來的是個聰明的,誰能想到是個蠢的,昨日回來沒有第一時間向母親請安就罷了,今早上母親派人去請她,她還端起架子,真當她麻雀飛上枝頭就變成鳳凰了不成。
正端起汝窯荷花官瓷盞的謝夫人沒想到她會拒絕,保養得到的面容上閃過惱怒後重重擱下,厲聲切齒,「她這是將謝府當成她以前待的鄉野之地不成。去,把她給本夫人喊來,不,給我綁
來!」
生得弱柳扶風,氣質清冷如畫中仕女的謝月皎忙上前拍著母親後背,勸道:「想來是那玉氏以為有大哥的寵愛就能在府中橫行霸道,待會兒娘一定得要好好教下她規矩,要不然她以後出去丟人,丟的還不是我們謝家的臉面。」
謝月皎說完又噙笑地望向堆滿了金銀珠寶,卻如暴發戶難登大堂之雅的謝婉兒,「姐姐認為妹妹說得可對。」
謝婉兒還沒回話,謝母已是滿臉不耐,「家裡有一個丟人現眼的就夠了,要是再多兩個,往後謝家還有沒有臉面。」
也讓謝婉兒羞愧又尷尬得低下頭,只恨不得原地消失。
前面被拒絕的婆子再次來到望玉軒,只是這次人還沒進去就被趕出來,當即雙手叉腰怒目圓瞪,「你敢攔我,我可是奉夫人之命過來的!」
攔住她們的宋嬤嬤寸步不讓,「大人臨走前吩咐了今日要讓玉姨娘好好休息,任何人都不得過來打擾,哪怕是夫人都不行。」
以為這一趟會很容易,結果再次無功而返的秦嬤嬤自是將此事添油加醋的傳回來,臨到最後不忘拱火,「夫人,要老奴說那玉姨娘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仗著大人的寵愛就敢不將夫人放在眼裡,要是長久以往,指定得要爬到夫人頭上生事,闔府上下被她給攪得永無寧日。」
「她豈敢!」此刻怒火填胸的謝夫人沒想到她屈尊紆貴三番兩次去請,結果還慘遭拒絕,她想翻了天不成。
壓下心頭竊喜的謝月皎蹙起柳葉眉,語帶擔憂,「她當真是那麼說的,該不會是秦嬤嬤誤解了她的意吧?」
「回二小姐,老奴所言千真萬確,絕無半句虛假。」
謝月皎忍著幸災樂禍,「娘,就算她是大哥帶回來的女人,未免也太沒有禮貌了點,她這是將我們謝家人當成什麼了,是不是都不將娘看在眼裡。要我說,就應該直接打斷她的腿扔出去才對。」
二房夫人陸蔓對此不發一言,更不會蠢得插手大伯的房中事。
謝婉兒不贊同的搖頭,「娘,玉姨娘畢竟是大哥帶回來的女人,要是真那麼做,難保大哥知道了不會生氣。」
謝月皎繼續火上澆油,「天底下還從來沒有這種妾室不來給當家主母請安,還得讓主母去見她的道理。難不成姐姐在鄉野之地生活久了,才會連最基本的規矩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