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謝他甚?」藺黍蹙眉。
蒙喬懶得理他,戳過他腦門,「就寢吧。」
藺黍似想到些甚,面色冷下來,杵著不動。
蒙喬返身拉他。
藺黍道,「你可是愛過阿兄?」
蒙喬愣了一下,實誠頷首,「愛過。」
青年原本僵冷的面龐一下春風化雪,一把將人抱起,奔去臥榻。
「說『愛過』你還這般興奮?」
「因為是『愛過』 啊!」
……
桂枝琉璃燈搖曳了許久,方慢慢停下來,安靜燃燒的燭火暈出淡黃色的光圈,投在案後一雙人身上,添出幾分溫柔色。
「我悟出來了,三郎費心設的這場局,要對付的根本不是蒙氏。你若只是想處理蒙氏,大可直接借他們台城失救那次發作。或者一壇毒酒,一排刀斧手,讓他們暴斃便可。但你都沒有,而是繞了這麼一大圈。你真正的目標,是四弟,是朝臣。」
隋棠眼眶紅熱,抬頭看向銅鏡中的男人,與他四目相對。須臾方重新垂下眼瞼,繼續給他篦發緩神。
檀香木的梳子,被她在手中握了許久。她篦得格外仔細,就差一根根梳理了。
藺黍貴在身份,又有軍功和威望,是來日最有可能危及太子地位的人。最主要的是,他不喜歡隋棠,受蒙氏兄弟挑撥,已有數次對她生不利之心。
「從你那年懷著身孕,來鸛流湖尋我。我沒法再趕你走,我就一直想,一直想,我要怎樣才能保護你。平了天下,御極九鼎,就能保住你了嗎?」藺稷深吸了口氣,「不能,人心不可測,局勢永遠在。四弟從來不是一個有智慧的人,我也不需要他如何文韜武略,我只需要他的忠誠,但我要如何確定呢……」
藺稷緩了許久,「我沒有其他法子,只好將我死後的場景,提前預演一次。」
熱淚從隋棠眼中滾落,正好砸在他袖擺。
藺稷看著洇濕的布帛,抬手撫摸自己面龐,想起朔康十年孟夏的鸛流湖,低聲道,「阿粼,多謝你那樣勇敢地回來。」
否則,他或許在某次發病時,某場戰役中,熬不住病痛與傷口,便自我放棄了。
「你今歲,沒有再生白髮。」
隋棠從身後圈住他脖頸,吻上他發頂。
醫書載,白髮不可逆,生一便生二,青絲成霜雪。
或許,是命運逆了,你要好了。
……
開春入伏,秋去冬來,轉眼又是一年。
已是鴻嘉四年的孟夏,昭陽殿中藺稷登基時栽下的滿園甘棠樹,已經長得有半丈高,黃蕊白花如傘,遮天蔽日。
隋棠在樹下納涼,翻閱藺稷脈案。
朔康十年到十三年,一入冬,他便舊疾發作
,高燒反覆不斷,昏迷時常發生。這最嚴重的四年裡,每年都要持續三個多月,待到來年二月方有所好轉。
然脈案載:
鴻嘉元年,高燒兩次,前後十七日,無有昏迷。
鴻嘉二年,高燒一次,九日恢復,無有昏迷。
鴻嘉三年,未起高燒,未曾昏迷。
是的,便是去歲,入了十月,所有人都如往常般小心翼翼地待命、侍奉。結果太后染了風寒臥榻了半月,隋棠因幫忙批閱卷宗偏頭疼了四五日,沛兒玩雪受寒咳嗽了數日……諸人多少都有些不適,唯獨藺稷一切安好,平安渡過了一個冬日。
太醫署自然也給藺稷會診過,確定他的病症是在好轉。畢竟當初最嚴重的時候,他已經心脾有虛,肝氣不振,五臟傷其三。按著當時的趨勢,剩下肺、胃兩髒到如今怕也已經受損。然如今從脈象看,尚且無虞。
為此,隋棠歡喜,卻不可置信,這幾卷案脈被她從早春翻閱到如今盛夏日。
懷恩說,許是當年殿下砍王旗,兵不血刃平了天下,如此為陛下改了天命。
董真說,許是當年殿下砍王旗,兵不血刃平了天下,如此讓陛下少受兵戈之傷,延了壽數。
藺稷說,都是你的功勞。=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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